“麻烦。”玉靥语气不善，右手却是弃了长剑，抓向黑暗中的某人。那人闷哼一声，似乎是吐了一口鲜血。浓郁的血腥味立刻弥散开来。</p>

碧城来不及担忧，耳朵被鼓荡的冷风灌满，她连忙闭上眼睛。玉靥带着他们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快速逃离，不知是他故意为难，还是神渊坍塌阻塞了通道，碧城总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要长得多，也令人痛苦得多。</p>

等到终于再见天日，碧城长舒一口气，耳中几乎已被冰雪填满。</p>

脚下镜面如同沸水，有些地方还在汩汩冒着气泡。镜中倒影不再是白雪蓝天，而是翻转咆哮的黑暗浓烟，令人心惊。</p>

“说吧，你想怎么死。”玉靥冷冷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年，手中把玩着那团暗红色的火焰。</p>

灵修胸前染血，唇边也有一丝血迹，他黑亮的眸子望定玉靥手中火苗，道：“冰中火，你们来这里果真是为了它。”</p>

“你不也是为了它才跟了我们一路？”玉靥道。</p>

灵修笑了笑，面容如冰雪般艳丽：“只怪我技不如人。”</p>

玉靥扬眉。</p>

碧城走到灵修身旁，道：“为什么要抢那火焰？”</p>

灵修摇头，没有看她。碧城拉起他的手，转眸望向玉靥道：“东西拿到了，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吧。”</p>

“可以，”玉靥盯着她拉着少年的手，不怒反笑，“但走之前要杀了这小贼。”</p>

“那你先杀了我吧。”碧城道。</p>

玉靥冷笑：“你真以为我不敢。”</p>

碧城望着他，倏然展开一个笑容：“你不是不敢，你只是舍不得。”</p>

舍不得侥幸得来的幸福，舍不得泗水河畔那温柔的笑颜，舍不得这人世间的唯一一抹眷恋，舍不得……让自己再次堕入迷惘。</p>

玉靥握紧右手。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，却不是梦中河畔那人。她不是青行，青行爱他，她不爱。因为爱他的人，是不会用他的舍不得来威胁他，让他放过另一个男人。</p>

玉靥笑了笑，七彩瞳中掠过一抹疲倦。</p>

他垂下头，讥笑道：“你说对了，我舍不得。你要救他也罢，带他走也罢，我都不会阻拦。”他说完转过身去，不再看冰上两人，原本潇洒的背影现出少有的落寞。</p>

碧城微微一怔，心中涌上莫名的感情。她努力压下那些情愫，弯腰对冰雪般的少年道：“走，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</p>

灵修望向她，缓缓地摇了摇头。</p>

碧城不解：“为什么？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吗？”</p>

“碧城，”灵修道，他面容苍白若雪，像碧城见过的那些名贵易碎的琉璃，“谢谢你对我作出那样的承诺。但是我不能走，也不会离开这里。”</p>

“可是……”碧城抓住他的手臂，皱起眉头。</p>

灵修打断她道：“相较于离开，我更希望的看到是冰雪消融，风暴停息，严酷的寒冬终于过去。再也不会有无法预知的死亡和灾难，冰族的子民可以永远平安喜乐。那时……我想我会很快乐。”</p>

少年清澈的眸中有亮光闪烁。碧城明白过来，她微笑道：“如你所愿。”</p>

清清浅浅的一吻，落在少年的额间。灵修闭上眼睛，离去。</p>

灵修没有去看她离去的背影，水面上有一个琉璃小瓶，他拿起来，丹药的香气冷冽清幽。灵修将那瓶子放在胸口，唇角泛起笑意。</p>

谢谢你，碧城。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，让我懂得了相较于仇恨，世界上还有爱这种温暖甜蜜的东西。</p>

希望，能再次相见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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