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。”胡小离道，他推开了碧城，眼睛无神地望着脚下已经被骷髅士兵占领的城池，“碧城，让我自己在这里呆一会。从我记事起，便再也没有来过这片土地。这里……本该是狐族的故土。”</p>

碧城点了点头，伸手替他擦去脸庞的泪水。人只有经过磨砺，才能成长，她转身离去，跟上护送胡媚逃离的那队士兵。</p>

胡小离从怀里掏出一枚椭圆形的红色果子，看了半晌，从半空扔下。</p>

他看向远方，眸中一片死寂：“红姨，我不恨你。你宁愿背弃那些生你养你爱你的人，也要去靠近自己所爱的人。你……只是自私罢了。可是人这一辈子，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啊。”</p>

那枚红色的相思果下坠得极快，不多时便消失在澜沧城内的黑雾中。</p>

焚化花破子和苏红的尸体时，这枚果子便从花破子身上掉了下来，胡小离将它收入怀里。二十年前背叛狐族的奸细便昭然若揭了。</p>

二十年前，狐王丢失了紫韵之心，同时丢失的还有与紫韵之心一同供奉的相思果。狐王的毕生修为全部凝结在那颗紫韵之心上，但每至月中，紫韵之心必须离体，狐王便将其供奉在狐族神庙内，由大祭司守护。紫韵之心失窃的当天晚上，骷髅士兵便出现在城楼下。虚弱的狐王披甲上阵，没有神力护体的他根本抵挡不住妖鬼的进攻，惨死在对自己族人的信任上。</p>

二十年后相思果重现，然而紫韵之心并没有在花破子身上。</p>

胡小离望向破败的城池，眼神逐渐变得冷硬。所有死去的灵魂都该安息，所有的贪婪都将遭惩罚，狐族枉死的数百条性命，他要罪魁祸首一一偿还！</p>

“你我恩断义绝，此生再无瓜葛！”</p>

女子的声音冷冽，如同金玉相击，美好碎裂成一地残渣。</p>

她拂袖离去，没有看旁边抱着婴孩的女子一眼。</p>

她走了，身影决绝，此后世间再无韩凌烟。</p>

萧寅没有追，他看着那纤美却孤高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。晨曦微露，昭阳殿内光线暗淡，她是迎着霞光走出宫殿的，美丽到令人心碎。</p>

许久之后，殿内没有人说话。襁褓中的婴孩啼哭起来，萧寅看过去，他的眼神空洞，令胡媚心中惴惴。</p>

“萧郎。”胡媚唤道。</p>

“你也走吧。”他淡淡道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。</p>

胡媚摇头：“不，我无处可去，世间唯一的亲人只有你了。”</p>

萧寅弯了弯唇角，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：“原来你把我当做亲人。可是我并不这样想呢。”</p>

胡媚睁大了眼睛，只听他薄唇微启，吐出的话语如冬日的寒风般冷冽：“我与你不过是露水姻缘，我从没把你当做妻子，更没想过要娶你。你走吧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</p>

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，原本因见到他而升起暖意的心瞬间变得冰冷。她故土被毁，亲人惨遭涂炭，为了骨肉，她在父亲和哥哥最需要她的时候做了逃兵，来到这个男人身边，渴望他能带给自己一丝温暖。可是他却不要她，甚至为了赶她走，用那样的言语刺伤她。</p>

胡媚，你好傻！</p>

抛却了狐族公主的尊严，勾引有妇之夫，以为他会对自己有哪怕一点点喜欢，到头来却被弃若敝履。真的好傻！</p>

“你当真要赶我走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