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起她曾险象环生的每一次经历，若是没有太虚神甲这件上古神器，只怕她早就陨灭了。</p>

“我原先也以为自己陨落了，可没想到，我竟然只是因为修为耗尽，而变回了最初的模样，太虚神甲护了我数万年，泥土砂砾都被它隔绝在外，直到十几万年后，有人破开了外面的那层杂质。”</p>

提到此处，她忍不住喷笑出来：“唔，他们竟然还以为那是我的壳，以为我是一只新出生的小雏鸟！呵呵，狐狸，你说好不好笑啊？”</p>

胡良扶额：“笑起来比哭还难看。”</p>

凤谜坐起身来，抬起脚尖踹了他一脚：“不会说话，就闭上你的狗嘴！”</p>

胡良愤怒道：“我是狼不是狗！”</p>

这女人，十几万年过去了，怎么还以为狼和狗是同一个物种呢？</p>

“骗谁呢？狼狗、狼狗，不都是一样的吗？以前在族里，你不是还和云烈最要好吗？”</p>

云烈曾经也是他们妖族的大将，可惜却在神妖大战那一役中，战死了。</p>

这不是重点，重点是云烈的真身是一条猎犬...</p>

胡良因为旧主复生的喜悦还没有维持多久，白皙的额头上，青筋就欢快的开始跳跃，这种感觉好陌生，已经这么多年，没有人能让他有这么跳脱的情绪了。</p>

“哈，当年其实我本来以为...”说到此处，凤谜突然就像是一个被锯了嘴的葫芦，不说了。</p>

胡良抓耳挠腮地好奇她后面未说完的话，虽然他知道，那未必是什么好话。</p>

“以为什么？”</p>

凤谜讪讪的回答道：“以为你和云烈是一对。”</p>

“一对——？！”</p>

一对什么，还需要再追问吗？</p>

胡良再次头痛地扶着沉重的额头，不扶不行啊，他怕自己给这位想象力丰富的主子跪下！</p>

看着胡良咬牙切齿的凶恶模样，凤谜干笑道：“谁让那个时候，你总是和云烈一起鬼混，形影不离地几乎就快要黏在一起了。我那会儿为了你们几个的终身大事操心了大半辈子，每一次费心张罗的相亲流水宴，你们没有一个来参与的，啧啧，为娘——”</p>

胡良终于忍无可忍，揭竿而起地拍桌子吼道：“你够了啊！！”</p>

凤谜砸吧两下嘴巴：“够了。”</p>

胡良：“......”</p>

当初那个将她推下绝顶天堑的‘英雄’，哪里是什么奸细祸害，那简直就是‘为民除害’的大英雄啊！</p>

想他胡良之所以能长长久久，无灾无难地活过这十几万年，许就是因为这厮被憋屈在那颗蛋里出不来！</p>

瞧瞧，她才醒来的这一会儿功夫里，就给他气得几次三番不想活了！</p>

“杂事莫提，说说你为什么会被人误以为是一只乌鸦？”</p>

唔，这事儿绝逼是她最大的一桩‘黑历史’。</p>

果然，凤谜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：“这帮没有见识的蠢货，竟然连我的真身都不识得！”</p>

不但不识得，竟然还以为她是一只长畸形了的‘乌鸦’。</p>

胡良在心里为族人们叫屈，她那真身，开天辟地以来，统共就那么一只，见过她真身的人，又少之又少，族人们不认得，也当真是情有可原。</p>

胡良冷眼旁观，看她郁猝的够呛了，又火上浇油道：“那你自己怎么也忘了？”</p>

凤谜一窒，结巴道：“呃...我力竭...”</p>

“别找借口。”</p>

“好吧！我将自己的修为一半给了珠珠，一半造了那方十恶狱。而后身死，身死譬如新生，再世为人，自然不会记得前世里的种种。”</p>

胡良恍然，却又有些不解：“那你为何突然又觉醒了？”</p>

凤谜：“因为凤离那个蠢货，自作主张地放了十恶狱中的所有妖兽，还解除了十恶狱的封印。”</p>

“我一半的修为，才都回来了。”</p>

修为回来了，她不想要的那些稀碎的记忆，那些酸甜苦辣，想要的不想要的记忆也都一股脑的钻回了她的脑海里，丢都丢不出去。</p>

胡良沉默良久，他不想揭旧主身上的疮疤，可是有些事，他们却是始终都要面对的。</p>

“叛徒，真的是月奈？”</p>

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流焰洞外，见到月奈时的情形，可明明是同一张脸，他却觉得那时的月奈比起十几万年前的那个月奈，有了哪里不同。</p>

凤谜目光低垂，很是不情愿提起这个话题。</p>

“是与不是又如何？”</p>

胡良愤然而起：“如何？！那个凤离为何会与月奈那个叛徒长了同一张脸？我可没记得月奈有什么双胞兄弟啊！”</p>

“他们一个是毁灭我妖族万年基业的罪魁祸首，一个却是临危受命，扶助妖族于危难之时的大英雄，你说如何？”</p>

凤谜抬起头，眼神却并不见彷徨，始终如一的坚定，“他们一个十几万年里与妖族井水不犯河水，一个为了妖族，日夜殚精竭虑，此时，再追究往事有何意义？！”</p>

胡良被她短短一段话，堵得哑口无言。</p>

也许，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。</p>

他仍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自由人，所以他敢爱敢恨，有仇必报。</p>

可她却始终是一个上位者，她要考虑的东西，不光是妖族的未来与振兴，还有繁荣与稳定，妖族方才经历了两次大战，一次内战，羞于再提，可这几日与神族的大战，他们又伤了根基，不知要经过多久的休养生息，才能渐渐地回复往日的生机。</p>

她考虑的妖族，反而是自己的感受，最不重要。</p>

谁负了她，不重要，谁伤了她，也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这些人对于妖族还有用没用。</p>

胡良苦笑道：“这对凤离来说，到底是幸，还是不幸？”</p>

凤谜：“你要永远记得，他是凤离就好。”</p>

“罢了...”</p>

她即是如此想法，那胡良后面的诸多想法，都可以不再提起，也没有必要再提。</p>

“那你接下来怎么办？”</p>

凤谜眨巴着双眼看着胡良，被盯着的胡良后背一阵冷汗，他总觉得这女人在不安好意。</p>

“您老要随时记得自己芳龄已过，此时，应当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妪。所以，请您做一些适合您的年纪的表情动作，莫要再装纯！”</p>

凤谜恼羞成怒，又踹他一脚，恨声道：“你去与凤离说，就说老娘我天资聪颖，敏而好学，所以你色心大动，决定收我为徒！”</p>

胡良崩溃：“连形容词汇都说的如此匮乏，你还敢说自己天资聪颖，敏而好学？！”</p>

凤谜眯眼：“你去不去？”</p>

胡良：“......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