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皇城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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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城烬·鼎炉寒

灵魂如同剥离了重量的霜屑，在凝固的、浸透了血腥与冰寒的死寂中，缓缓向上飘浮。视野颠倒、旋转，如同透过一块布满裂纹的、冻结了万载时光的玄冰透镜，俯瞰着下方那片被死亡与权力共同冻结的宏伟坟场。

皇城。

如同巨兽盘踞在苍茫大地上的、由墨玉与寒铁浇筑而成的冰冷巢穴。

自这悬浮的、冰冷的灵魂视角望去，整座城池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、秩序森严的几何囚笼。一条宽阔得近乎蛮横的、由整块整块巨大墨玉方砖铺就的——玄！武！大！道！ 如同巨兽脊梁上最狰狞的骨刺，笔直地贯穿南北，将这座庞然巨物硬生生剖开！大道两侧，是密密麻麻、如同蜂巢般挤压堆叠的坊！市！ 高耸的、由冰冷青石垒砌的坊墙，在初冬惨淡的天光下泛着铁灰色的死寂光泽，如同无数道冰冷的铁栅栏，将内里低矮的屋舍、狭窄的巷道死死囚禁！坊墙顶端，残留着昨夜未化的薄霜，在寒风中闪烁着刀锋般的冷芒。

视线向东。那片被坊墙切割出的巨大区域——东！市！ 此刻虽非最喧嚣的时辰，却依旧涌动着一种粘稠的、病态的活力。来自遥远西域的驼队如同疲惫的巨虫，驮着沉重的香料与丝绸，在布满车辙冰凌的泥泞道路上艰难蠕动，扬起混合着牲畜臊臭与异域香料甜腻的浑浊烟尘。高鼻深目的胡商裹着厚重的皮裘，在挂着油腻布幌的店铺前高声叫卖，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。堆积如山的、来自江南的绸缎在寒风中僵硬地飘拂，鲜艳的色彩在灰蒙的天幕下显得诡异而虚假，如同涂抹在腐尸面上的劣质胭脂。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、混合着皮革、香料、牲畜粪便以及某种腐烂果蔬甜腻气息的怪味，被寒风裹挟着，如同无形的、粘稠的毒瘴，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之上。

视线向西。西！市！ 则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沸腾着劣质油脂的肮脏铁锅。低矮破败的木质铺面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，如同醉汉的牙齿。褪色的酒旗在寒风中如同垂死的蝴蝶般疯狂拍打着翅膀，发出“噗噗”的破响。浓烈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劣质油脂煎炸食物的焦糊味、汗臭、以及某种廉价脂粉的甜腻香气，如同开闸的秽物洪流，霸道地冲击着感官。衣衫褴褛的脚夫扛着沉重的货物，在泥泞湿滑的狭窄巷道里如同蚂蚁般穿梭，每一次沉重的脚步都溅起肮脏的冰水泥浆。角落里，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乞儿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，空洞的眼睛望着灰蒙的天空。这里是欲望与挣扎的泥潭，是繁华盛世最底层的、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温床。

而这一切的尽头！

那条如同巨兽脊梁的玄武大道最北端！

一座更加巍峨、更加森严、散发着令人骨髓冻结的冰冷威压的——宫！城！ 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，盘踞在整座城池的制高点！

宫墙！高达十丈！通体由一种呈现出深沉墨玉光泽的巨型条石垒砌而成！石缝之间严丝合缝，浇铸着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寒铁汁液！在初冬惨淡的天光下，墙体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、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白霜！远远望去，如同一条横亘在大地上的、死寂的玄冰山脉！隔绝了内外，隔绝了生死！

宫墙之上！无数座覆盖着深青色琉璃瓦、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上翘的——角！楼！ 沉默地矗立！飞檐如同淬炼了万载寒毒的冰刃！直刺铅灰色的、低垂欲压的苍穹！檐角悬挂的巨大铜铃在寒风中纹丝不动，如同被冻结的巨兽眼瞳，冷漠地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芸芸众生！

宫门！巨大的、包裹着厚重青铜、镶嵌着狰狞兽首门环的——玄！武！门！ 如同巨兽永不闭合的咽喉！此刻紧紧关闭！门缝深处透出比外界更加深沉的、如同九幽深渊般的死寂黑暗！门前宽阔的广场空无一人！光洁如镜的墨玉方砖上覆盖着薄薄的白霜，反射着天光，如同冻结的泪湖！只有两队身披玄铁重甲、手持丈八长戈的禁军如同冰冷的雕塑，沿着宫墙根无声地巡逻！沉重的铁靴踏在冰面上，发出整齐划一、如同丧钟般沉闷的“咔！咔！”声！每一次脚步落下，都震得地面薄霜簌簌颤抖！

视线越过那令人窒息的宫墙！

宫城深处！

无数重檐歇山顶的巍峨殿宇如同巨兽的鳞甲，在灰蒙的天幕下层层叠叠，铺展向视线的尽头！深青色的琉璃瓦在寒风中闪烁着幽冷的光泽，如同冻结的鳞片！最核心处！一座通体由某种深黑色、隐隐流转着星屑般幽光的巨石垒砌而成的——大！殿！ 如同巨兽的心脏！沉默地搏动着！大殿的飞檐翘角比任何角楼都要更加陡峭！更加锐利！如同无数柄指向苍穹的、淬毒的黑色匕首！殿顶正脊之上！一尊巨大的、呈现出一种不祥暗金色的——螭！吻！ 兽首！如同活物般俯瞰着整座皇城！兽口大张！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所有的光热与生机都吞噬殆尽！

一股无形的、沉重如山的威压！混合着浓烈的、如同陈年淤血般腐朽的龙涎香气！以及某种更加深沉的、如同万载玄冰核心散发的……死！寂！寒！意！ 如同实质的潮汐！从那座黑色大殿深处！无！声！无！息！地！弥！漫！开！来！ 笼罩着整座宫城！更如同巨大的、无形的磨盘！沉！沉！碾！压！在！下！方！那！片！挣！扎！蠕！动！的！坊！市！之！上！

鼎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