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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母被家丁抬回周家时，高烧已让她意识模糊，枯瘦的手指却死死攥着从北平带回的空药盒。当得知少朴竟将静云扫地出门，她挣扎着从病榻上坐起，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：\"你要气死我吗？\"颤抖的手举起拐杖，却在触及儿子凹陷的脸颊时无力落下，\"云儿是这宅子里唯一的光......\"
少朴别过脸去，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混着苦涩。自从赶走静云，他每夜都被噩梦纠缠——梦见她在暴雨中瑟瑟发抖，梦见赵天麟的狞笑逼近她单薄的身影。此刻母亲以头撞向床柱的决绝，终于击溃了他最后的坚持。
暮色四合时，少白在城郊茅草屋找到静云。她蜷缩在发霉的草堆上，怀里紧抱着那封离婚书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当看到少白手中周家的灯笼，她突然发了疯似的冲出门，裙摆被碎石划破也浑然不觉。月光下，她奔跑的身影与记忆中追蝴蝶的少女渐渐重叠，让少白红了眼眶。
周家大门重新为静云敞开的那一刻，少朴正咳着血摔碎药碗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，他浑身一僵，却在瞥见静云苍白憔悴的面容时，心脏猛地抽痛。她的发丝凌乱，裙摆沾满泥浆，眼神却依然明亮如星。不等他开口，静云已跪在床边，温热的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渍。
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，却又有什么悄然改变。静云每日天不亮便守在厨房，用文火慢炖滋补的汤药；少朴作画时，她会安静地研磨，偶尔抬头对视，两人都会慌乱地移开目光。只是每当少朴试图再次劝她离开，静云就会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，指尖在他掌心写下滚烫的字句。
那夜惊雷炸响，少朴的旧疾突然复发。剧烈的痉挛让他蜷缩成虾米，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。静云冲进暴雨中请来元荣，又彻夜守在床边，寸步不离。她用温水擦拭他滚烫的额头，轻轻按摩他僵硬的四肢，累了就趴在床沿打个盹，一有动静便立刻惊醒。
晨光刺破云层时，少朴缓缓睁开眼睛。他望着静云眼下的乌青，还有被自己抓出淤青的手腕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\"为什么......\"他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，\"我那样对你......\"静云却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，又拿起笔写道：\"因为是你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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