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是我……来得太迟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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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苍胤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他已经脱掉了沾染了外界尘埃的外套，只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色羊绒衫，袖口随意地挽起，露出结实的小臂。他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，但那份面对外人时固有的锋锐和威压，此刻被一种深沉的柔和所覆盖。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客厅，确认贺兰纪香没有被打扰，然后才落在众人身上，最后定格在刚刚放下汤碗、眼神复杂的贺兰桓身上。

“她睡得很沉，”丰苍胤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磁性，“暂时不会醒。”他迈步走进客厅，步履无声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。

“阿胤。”傅霄霆和卓倾城同时开口。

丰苍胤微微颔首，走到贺兰桓对面的沙发坐下。他看了一眼贺兰桓面前空了的汤碗，又看了看他依旧沾着血污的衣袖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。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，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平稳语气说：“香儿睡前，抓着我的手，喃喃地喊了一声‘哥哥’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贺兰桓，“她心里，一直有你。即使在她最绝望、以为世上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，那份寻找你的执念，也从未熄灭过。”

贺兰桓的身体猛地一震，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剧烈翻涌，他猛地闭上眼，下颌线绷紧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，似乎在拼命压制着什么。丰苍胤的话，像一把钥匙，精准地捅开了他心防上最后一道闸门。

“我知道。”贺兰桓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，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，带着千斤的重量。他睁开眼，眼底一片猩红，但不再是仇恨的火焰，而是汹涌的、迟来了二十一年的痛楚与愧疚。“是我……来得太迟了。”这声迟来的自责，饱含着对妹妹无尽的心疼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。

“不迟。”丰苍胤的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能定鼎乾坤的力量，“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，你出现了。在她亲手将仇敌推入地狱后，你站在了她身边。这就够了。”他看着贺兰桓，目光如炬，“过去无法改变，但未来很长。你是她在这世上血脉相连的至亲，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。贺兰桓，”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称呼他的名字，“欢迎回家。这里，也是你的地方。香儿需要你，她需要她的哥哥，而不仅仅是复仇的同盟。”

“家……”贺兰桓再次重复了这个字，这一次，声音里少了许多迷茫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、带着痛楚却真实无比的重量。他看向丰苍胤，这个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的男人，此刻给予他的，不是怜悯，不是施舍，而是一种基于对贺兰纪香至深之爱而产生的、对“家人”身份的认可和接纳。他深吸一口气，仿佛要将“家”这个字蕴含的温暖和沉重都吸进肺腑，然后，极其缓慢、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下头。“……嗯。”

一个简单的音节，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，也卸下了背负了半生的沉重枷锁。他不再是那个只有代号、只有仇恨的幽灵，他是贺兰桓，贺兰纪香的哥哥。

客厅里的气氛，因为这个“嗯”字，悄然发生了变化。一种沉重的悲伤与疲惫依旧弥漫，但其中开始渗入一种劫后余生、尘埃落定的释然，以及一种新的、名为“家人团聚”的微弱暖流。

傅霄霆咧了咧嘴，似乎想活跃下气氛，但看了看贺兰桓依旧苍白的脸色和丰苍胤沉静的表情，又把话咽了回去，只是拿起醒酒汤又喝了一大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