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镜中之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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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迟了。我的手掌已经穿透镜面，抓住那只鬼手。触感冰凉滑腻，像握住了一条毒蛇。

\"这次，\"我对七岁的自己说，\"换我来救你。\"

鬼手在我的掌心融化，变成一缕星光钻入小女孩的右眼。镜中的景象随之改变：母亲出现在七岁的我身后，温柔地捂住她的眼睛。

\"别看镜子，小嫣。\"记忆中的母亲说着全新台词，\"等你看不见它们时，它们就看不见你了。\"

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在这一刻模糊。石室、铜镜、星井全部消失，我站在一片虚无中，面前是那面最初的铜镜。但这次，镜中只有我自己的倒影。

直到它眨了眨左眼。

\"镜渊从来不是敌人。\"倒影的嘴唇不动，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，\"而是被遗忘的另一半自己。\"

我伸手抚摸镜面，倒影同步动作。当我们的指尖相触时，镜面泛起涟漪，一个惊人的事实浮出水面：

七岁那晚，铜镜前其实站着两个小女孩。一个是我，另一个是——

\"镜渊最初的化身。\"我的倒影微笑，\"也就是你。\"

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。那年生日，我偷偷溜进戏院不是为了找母亲，而是被镜中的自己吸引。当我们同时伸手触碰镜面时，现实与镜渊的界限被打破。母亲赶来时，只看到我昏迷在镜前，而另一个\"我\"已经消失在镜中......

\"现在你明白了。\"倒影的身体开始透明化，\"守镜人守护的不是镜渊，而是这个秘密——每个人都有一面不能直视的镜子。\"

随着它的话语，无数画面闪过：张夜阑的曾祖父在古籍中发现真相后自毁双目；母亲自愿成为守镜人以换取我的平安；林瑟瑟其实是最新一代守镜人候选者，她一直在暗中保护我......

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医院病房。张夜阑躺在病床上，胸口的镜片正在发光。那不是伤害他的凶器，而是——

\"封印物。\"我倒吸一口冷气，\"他把镜渊的一部分封印在自己体内！\"

倒影点点头，彻底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：\"去找他，在现实与镜渊的夹缝中......\"

世界再次重组。这次我躺在医院病床上，右眼缠着绷带，左眼看到的第一个景象是窗外夜空——九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排列成完整的圆。

病房门被推开，林瑟瑟端着水盆走进来。看到我醒了，她手中的盆咣当落地。

\"你......\"她的声音发抖，\"你的右眼......\"

我摸向绷带，触到一片平坦。绷带下什么都没有，没有伤口，没有眼睛，也没有疼痛。

\"张夜阑在哪？\"我问，同时意识到另一个可怕的事实——我能看到林瑟瑟的倒影。在病房窗户的反射中，她的倒影右眼有一颗孤零零的星辰。

林瑟瑟突然跪下，额头抵着病床栏杆：\"第一千三百七十七号守镜人林瑟瑟，恭迎镜主苏醒。\"

窗外，第九颗星辰突然亮度暴增，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线，坠向城市某处。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——张氏老宅的地下室，那面祖传铜镜的所在。

也是张夜阑此刻正在独自对抗镜渊的地方。

\"带我去找他。\"我掀开被子，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，\"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。\"

林瑟瑟抬起头，她的右眼不知何时也变成了星空之眼——只有一颗星辰，却亮得惊人。

\"来不及了。\"她指向窗外，\"第九星已经归位，镜渊即将完整......\"

话音未落，整座城市的所有镜子同时发出嗡鸣。我的右眼窝突然剧痛，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虚无中传来。最后一刻，我看到病床上的\"自己\"仍然躺着，而林瑟瑟惊恐地对着空气伸手——

然后我坠入了镜中世界。

这次，没有镜渊化身，没有白色空间，只有无穷无尽的镜子长廊。每走一步，两侧的镜子就增加一面，映出无数个不同时期的我：七岁生日那晚、第一次直播、发现星空之眼......

直到最后一对镜子前，映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像：左边是普通人类女孩沈小嫣，右边是星空右眼的守镜人。

我站在中间，看着镜中的两个自己，突然明白了真正的选择从来不是二选一。

而是同时成为两者。

当我同时向两面镜子伸出手时，背后的长廊尽头传来张夜阑的嘶吼：\"不要！那是个陷阱——\"

太迟了。我的双手已经穿透镜面，抓住了两个\"自己\"的手腕。

\"不是陷阱。\"我轻声说，感到力量如潮水般涌来，\"是回家。\"

两面镜子同时碎裂，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，每一片都映出我的一小部分记忆。当它们开始重组时，形成的不是镜子，而是一扇门。

门后，张夜阑跪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，胸口插着那把祖传的铜钥匙。鲜血顺着钥匙纹路流入镜面，形成诡异的符文。

\"你来了。\"他抬头，嘴角流血，\"我就知道......你会选择这条路。\"

铜镜中，我的倒影缓缓转身。它不再是模仿我的动作，而是自主行动，右眼九星流转，左眼——是我的眼睛。

\"这不是选择。\"我走向铜镜，感到右眼窝有什么东西正在重生，\"是宿命。\"

当我的手碰到铜镜时，整个镜渊世界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。张夜阑的钥匙掉落在地，铜镜表面出现裂痕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从镜中走出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