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3章 黎明之夜
长工绝剑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623章 黎明之夜,乱肉辣伦短文(全肉),长工绝剑,56书库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这一战,是国威。
也是人心。
醉梦轩,夜深。
这座洛陵城中最高的楼阁,在夜色中仿若一柄插入天穹的剑,默然矗立于城北。
风起处,帘幔微动,星光透过窗棂,洒落在楼阁顶层那间密室里。
密室中灯火极静,仅一炉香气缭绕,素白几案,玉盏薄茶,屋角有一架高背轮椅,静默如人影。
千流坐在那轮椅中,依旧是一身白衣,银发披肩,眉目苍白如雪,面容却沉静如湖。
他一语不发,但指间却缓缓动着——那是他一贯的表达方式,手语。
“萧宁哥哥,决定了吗?”
千流抬眸,看着案几对面的那人,目光清亮,却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担忧。
对面,萧宁披着便服,神情并未如寻常那般轻笑,反而透着一股罕见的沉凝。他看着千流,点头轻声道:
“决定了。”
他语气不高,甚至有些轻缓,仿佛这句话,并非在向人诉说,而是在对自己,做一次重复的肯定。
千流望着他,缓缓抬手,指尖翻转间,打出新的一句:
“此局虽周密……可秦玉京身手,已非凡人之所能揣度。”
“他是意外。”
“一个最大的变数。”
千流望着他,眸中写满了不安,那是一种少年对兄长最真切的担忧。
他知道,这一次,萧宁不只是要比剑。
这局棋的下法,从不是“胜负”二字那么简单。
他心里明白,明日之局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若胜,萧宁之威,将彻底立于人心之巅,诸王不再有喘息之机,朝臣无一敢逆天命。
若败……
则前功尽弃。
不只是一州之地。
更是威信倾塌、局势失衡,甚至可能……伤及性命。
他知道这一切,他理解。
可越是理解,他就越不能平静。
萧宁看着他指间翻飞的手语,神色依旧未变。
他只是轻轻地,将茶盏推开了些,起身走到窗前,负手而立,望着那满城夜色、山河寂寥。
“正因他是变数,正因他是意外。”
“所以我才必须亲自应战。”
“若我连此一剑都不敢接,又如何问天下?”
萧宁声音低沉,如夜风穿林,却格外坚定。
“这局棋,不止是比剑。”
“也是人心。”
他顿了顿,回头看了千流一眼,眼神沉静却极具穿透力:
“为了天下百姓。”
“为了那被淮北王擅自割去的一州百姓。”
“我宁可再一次,将自己的背,立在最前方。”
“这一回,朕亲自上。”
“要么赢。”
“当然,也不会有另外的结局。”
语气平静,字字如金石。
千流猛然抬头,目中神色激烈变幻,终是猛地抬起双手,打出一句快而重的手语:
“哥哥!你若有失,那我……”
他没有打完。
萧宁已然抬手,截住了他余下的比划。
“你不必说。”
“若我真有什么意外,天下自有你的容身之地。”
“若我能接下三剑,醉梦轩依旧是醉梦轩,千流依旧是千流。”
“更何况,明日之局,是你帮我定的,自然是万无一失。”
他走近千流,伸手轻轻搭在他肩上,眼神格外温和:
“千流,你是我看着长大的。”
“你天资绝世,心智过人,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。”
“你只是在——替我守。”
“你为我守着醉梦轩。”
“守着暗线。”
“守着那些,我暂时腾不出手来保护的地方。”
千流的喉头轻轻动了动,眼中仿佛有光滑过。
他缓缓抬手,一字一顿地打着手语:
“既然如此。”
“那我……支持你。”
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。”
“我都在。”
手语落下,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神已坚定如铁。
屋外,风起,夜色寂然。
密室窗棂之外,是整座洛陵城的轮廓,月光映照之下,宫殿高低错落,山河静卧如眠。
千流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萧宁的手背。
一切都已明了。
他不再多言,只是缓缓将轮椅转至窗前,与萧宁并肩望着那深沉的夜空。
“萧宁哥哥。”
他在膝上打着一个字。
然后停了很久。
仿佛那一个字之后,所有语言都已多余。
那字是——
“等。”
他们都知道,明日将至。
等待的,不止是一场比剑。
而是一次王朝命运的翻覆,一场乾坤逆转的洗牌。
千流静坐,萧宁负手。
二人对视无言。
窗外的天,沉得如墨。
但星光却一点点,从乌云背后探出轮廓。
仿佛透过层层棋局,窥见天命将启之光。
——
夜,深了。
醉梦轩却依旧灯火未熄。
一层大厅,幽香缭绕,檐角风铃轻颤,天花上的灯笼垂落温黄的光,将整间厅堂渲染出一种低沉、又略显晦暗的安静。
厅中,仅三人对坐。
元无忌、长孙川、王案游。
一壶老酒,三只青盏。
桌案上只摆了几碟简单的小菜,酱牛、花生、腌笋,却早已冷透无人动筷。
酒却一壶接一壶,清香微辣,入喉似火,烧得几人脸颊泛红,神色却愈发凝重。
窗外有风,吹得楼檐微颤,木影婆娑,似有剑意悄然潜行。
“明日一战……”
元无忌缓缓放下酒盏,指腹轻轻摩挲盏沿,那动作已经重复了许久。
“他终是决定亲自上场了。”
没人接话。
酒气氤氲中,只有沉默。
“我以为,他会临时改口。”王案游轻轻吐出一口气,仿佛连这话,都压了很久,“毕竟……这不是普通的敌人。”
“秦玉京。”长孙川低声道,目光沉沉,“那不是江湖之名,是半生之威。”
“即便是我们三人联手,也未必能从他手中撑过三招。”
元无忌垂眸不语,过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:“可他偏偏是天子。”
“一个,愿意为了一州之地,亲自上台比剑的……天子。”
话音一落,厅中三人皆沉默。
盏中的酒水微晃,宛如心头的愁思,一圈圈泛起,却无从平息。
“你们……还记得香山书院的时候吗?”
王案游忽然道,眼角微挑,却不是笑意,“那时候我们看见他,是什么模样?”
长孙川轻轻一笑,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唏嘘:
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整日与小厮喝酒下棋,连早课都迟到,剑课不去,礼课不应,训课就装病。”
“还有一次,记得吗?”王案游顿了顿,笑意更深。
“他把三百两的宣纸铺在书院池塘边,非要画一只睡莲,说‘世人皆为花开赞歌,我只画花睡’,结果半盏茶功夫,纸湿了,画烂了,连墨都没了。”
“我们当时都觉得——这家伙完了,注定是宗室之耻。”
元无忌这时也终于笑了笑,笑意淡淡,却带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可你们想过没有——他从未争辩。”
“我们怎么讥讽、冷眼,他从不解释。”
“他只是……继续画。”
三人一时无言。
那时,他们是香山最优秀的一批人,剑术第一、谋略第一、品行第一……皆是少年意气,锋芒毕露。
而他,那个萧宁,只是天子宗室中一个名声最坏的废物王爷,旁人见了都摇头,先生们都暗地里叹息。
可如今。
那曾经被他们一语轻视的“废物”,已然成了他们愿倾命辅佐的君主。
“他……”王案游低声笑道,忽然举盏,“明日那一剑,若他挡下,我们该如何?”
“随他登山封侯,谋世定局。”
“若他挡不住呢?”
“那就杀出重围,护他归宫。”
“再如何,也绝不能——让他独立剑台,无人可托。”
三人对饮,一口饮尽。
酒入喉,似烈焰焚身。
元无忌望着那一盏空酒,忽而轻声道:
“你们有没有想过。”
“一个人……为什么要执意亲自上场?”
长孙川眉头微动。
王案游垂眸思索。
良久,元无忌自答:
“因为只有他,才能让这场‘旧局’翻篇。”
“淮北王死了,汝南王也入了天牢。”
“可他们留下的——疑云、动荡、诏书与血,还有那座被秦玉京三剑压下的一州之地。”
“若不亲自迎战,谁也无法抹去百姓的疑心,谁也无法证明,这一国之主……敢于负重前行。”
“所以,他非上不可。”
三人皆不语。
风又起,吹动窗纱微晃。
元无忌望着窗外的天色,夜色沉沉,星月低垂。
“我曾以为,这世间最难驯服的,是锋芒。”
“可现在我明白了。”
“最难驯服的,是一颗……真正为百姓负重的心。”
长孙川缓缓起身,负手而立,目光如剑:“明日之战,我们只能看着。”
“但若陛下有事……”
王案游紧接道:“我便一剑封台!”
元无忌缓缓点头,神色森然:
“陛下负天下。”
“我们,护他身后。”
烛火微摇,映出三人如山峦般的身影。
他们是剑,是盾,是陛下背后最默然、却最坚不可摧的风墙。
明日的比剑,他们无能为力。
可比剑之后的天下,他们誓死守护。
这一夜。
醉梦轩的酒,未停。
三人再未离去。
只是静静地饮着,谈着,望着。
直到天明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