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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堂的见进来个衣衫褴褛的和尚,还带着两个穿着朴素、鞋子破旧的汉子,心里直犯嘀咕:“就这打扮,不在外头随便找张桌子坐,还非要到后堂来?”这后堂摆的可都是金漆八仙桌,档次比外头高多了。
跑堂的上前招呼:“三位来了!”济公没好气地回了句:“算我没来!”跑堂的没在意,接着问:“三位想吃点啥?”济公反问:“你们这儿有啥?”跑堂的立马来了精神,滔滔不绝地介绍:“烧烤红白、煮煎炒炖烹炸,大碟中碟小碗,应时小吃,两京碗菜,粗细便饭,还有上等高摆海味全席,要啥有啥!”
济公又问:“上等海味全席多少钱?”“八两银子一席!”跑堂的回答。济公大手一挥:“来一桌,再要一坛好酒!”跑堂的嘴上应着,心里却直犯嘀咕:“这穷和尚吃这么贵的,咋不先置办身像样衣服?吃完拿啥付钱?”但还是赶紧收拾桌子,摆好杯盘碗筷,不一会儿,各色菜肴便陆续上桌。
济公招呼道:“二位快吃!”柴元禄和杜振英却动都不敢动,苦着脸说:“师父,咱没钱结账,可不敢吃啊!”济公大声说:“没钱怕啥!”柴元禄着急地问:“没钱咋整?”济公满不在乎:“别担心,吃完没钱,他们也没办法。真动手打人,打得轻无所谓,打得重还得赔咱们养伤费,反倒不愁吃喝了。”
两人还是不敢动筷子,只能眼巴巴看着。济公却大快朵颐,还不时挑剔:“这鸭子不够烂,海参没发好,炖肉太咸,没滋味!伙计!”跑堂的赶紧过来,济公又点了条活鲫鱼,要头尾烧汤,中段糟溜鱼片,还得加醋。
他专挑贵的点,吃得不亦乐乎,可把跑堂的吓得够呛。吃完后,跑堂的一算账:“总共二十四两四钱!”济公点点头:“不贵不贵,再给二两小费。”跑堂的忙道谢,济公却慢悠悠地说:“实在对不住,走得急,忘带钱了。”
跑堂的脸色一变:“没钱可不行!”济公说:“找你们掌柜的,记个账。”跑堂的连连摇头:“小店概不赊账,您还是给钱吧!”济公耍起赖:“没钱,你看着办!”
跑堂的赶紧去禀报掌柜的。掌柜的一听就火了:“吃完不给钱?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!伙计们,给我打!”济公转头问柴元禄和杜振英:“二位,咋办?”两人无奈地摇头:“我们也没辙。”
济公不慌不忙地说:“掌柜的别冲动,我变钱给你。”掌柜的冷笑道:“行,你变!今天不给钱别想走!”济公装模作样站了半天,突然说:“掌柜的,要不我把吃的吐出来抵账?”掌柜的气得直跺脚:“胡说!吐出来谁要?”
济公拍着桌子大喊:“哎呀,二十四两四钱啊!”跑堂的在一旁催促:“喊也没用,赶紧给钱!”就在掌柜的要动手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喊:“贤弟,进去喝两杯!”话音未落,两个人带着十几个随从走进来。他们一眼瞧见济公,立马快步上前,竟是要替济公结账。
济公全传第五十七回
济公在酒馆酒足饭饱后,却拿不出钱结账,掌柜的正不依不饶时,门帘一掀,走进两个人来。
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魁梧,足有九尺高,膀大腰圆。他头戴青缎壮士帽,身穿皂缎箭袖袍,腰间系着丝鸾带,脚上蹬着单青薄底靴。此人面色如乌金般黝黑,浓眉大眼,高挺的鼻梁,四方嘴轮廓分明,气质不凡。他正是临安城凤山街的天王郑雄,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。
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武生公子装扮的人,容貌俊雅。此人姓马名俊,绰号“白脸专诸”,老家在常山县,是个出了名的孝子。马俊从常山县到临安拜访郑雄,见到郑雄的母亲眼睛复明,十分惊讶,便问道:“老夫人的眼睛是如何治好的?”郑雄便将母亲做寿时,济公如何施展手段治好眼疾的经过,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马俊一听,心中大喜:“灵隐寺的济公既然能治眼疾,我母亲也正受眼疾困扰,看不见东西,能否麻烦兄长陪我去求一求济公?”郑雄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两人随即前往灵隐寺,结果寺里的僧人告知济公并不在寺中,听说被临安太守赵凤山请去昆山县治病了。二人扑了个空,只好先回去,之后又接连找了好几次,始终没能碰上济公。马俊见一直找不到人,便打算告辞回家。郑雄挽留道:“贤弟,我陪你出去四处逛逛吧。”于是二人收拾好行囊,采买了许多物品,带着几个家人一同踏上旅途。
这天,天空阴沉,细雨纷飞。他们走到一处集镇,郑雄见街边有酒馆,便提议:“贤弟,我们进去喝两杯,避避雨。”两人刚走进酒馆,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。郑雄抬头一看,惊喜地发现竟是济公,连忙快步上前,恭敬地行礼问候:“师父,您一向可好?”
柴元禄和杜振英看到郑雄,也很是意外,忙问:“郑大官人,你们从哪儿来?”郑雄打量着二人的装扮,疑惑道:“二位班头怎么这身打扮?”柴元禄解释说:“我们在办一件机密要事。”郑雄转头问济公:“师父,为何在此叫嚷?”济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,大声喊道:“哎呀!我被人欺负死了!”
郑雄忙问:“谁敢欺负您老人家?”济公伸手一指酒馆的伙计,吓得伙计撒腿就跑。柴元禄见状,连忙对郑雄说:“郑大官人,您先别着急,问问清楚怎么回事。”郑雄又问济公:“师父,到底怎么被欺负了?”济公说:“吃完饭,他们不让我们走,非要我付钱!”
郑雄听了,忍不住笑了:“吃了人家的东西,哪有不给钱的道理?这也算不上欺负您吧。您吃了多少钱,我来付便是。不过师父,您出门怎么不带钱呢?”济公理直气壮地说:“谁说我没带钱,我带了二百两银子呢!”柴元禄在一旁无奈地解释:“带的二百两银子,都被师父施舍出去了,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剩。”
郑雄有些哭笑不得:“师父,既然没钱,就不该坐下就吃啊。这幸亏是我来了,要是我没来,您可怎么办?”济公耍起赖皮:“你若不来,我就不吃了呗。”郑雄心里暗想:“好啊,感情这是早就算计好让我来付账呢。”
郑雄随即把马俊叫过来,给大家互相引见,又让酒馆重新摆上杯盘酒菜,邀请济公、柴元禄和杜振英一同坐下再吃一顿。众人刚落座,门帘又一次晃动,走进来两个人。
走在前面的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公子,头戴蓝绸头巾,身穿翠蓝长袍,脚蹬白袜云鞋,举止儒雅。他身后跟着一个人,头戴青缎软帕包巾,身穿青色小夹袄,腰间束着钞包,下身是青夹裤,脚上穿着白袜子,打着绑腿,蹬着鞋子,外面还罩着一件青绸子短外套。这人面色青白,长着两道斗鸡眉,一双鸥目眼,鹰嘴鼻,两腮凹陷,生就一副兔头蛇眼、龟背蛇腰的模样。
济公目光一扫,心中顿时警觉,一看便知此人绝非善类。原来,这位走在前面的公子名叫高广瑞,是龙游县人,他家在龙游县北门外开着高家钱铺,家境富裕,是当地有名的财主。高广瑞是三房唯一的男丁,伯伯、叔叔和父亲三代单传,三房长辈为他娶了三房媳妇,约定谁先生下儿子,就算哪一房延续香火。高广瑞的舅舅在临安城开绸缎铺,他此前一直在舅舅铺子里学做生意。
这天,高广瑞打算告辞回家,舅舅挽留道:“你要是离不开家,以后就不用来了。”高广瑞连忙解释:“不是我贪恋家中,而是我昨天做了个梦,梦见祖母去世了,心里实在放心不下,回家看看就回来。”舅舅便给了他十两银子作为盘缠,加上他自己还有二十多两银子,便从临安出发返乡。走到千家口时,他在一家饭铺吃饭,这时过来一位老者……
高广瑞抬眼望去,面前的老者白发苍苍,满脸皱纹,一副落魄可怜的模样,心中顿时生出怜悯,说道:“老人家,您去那边随便吃,这顿饭我请了。”老者狼吞虎咽吃完后准备离开,高广瑞打开随身的银包,取出一块银子递给老人,随后结清饭钱。
他刚要踏出饭铺,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快步走来,热情搭话:“这位客人,您贵姓?”高广瑞如实答道:“我从龙游县来,姓高。”男子立刻笑着回应:“真是巧了!我叫王贵,也是龙游县人,咱们还是老乡呢!方才那老头我瞧着不像好人,八成是山贼派来踩点的。他见你带着银子,保不准会在半路埋伏,到时候钱没了是小事,性命都得搭上!要不咱们一道走,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高广瑞平日里极少出门,涉世未深,听了这番话心里直发怵,便跟着王贵一同上路。两人走到前方一座小镇时,天空飘起细雨。王贵提议道:“贤弟,这雨越下越大,不如找家酒馆喝两杯,等雨停了再走?”于是二人进了酒馆。
济公瞥见王贵的瞬间,便察觉此人绝非善类,目光紧紧盯着他。郑雄等人受济公影响,也纷纷回头打量。王贵被众人看得发毛,心中慌乱,对高广瑞说:“贤弟,这家馆子看着不舒服,咱们换个地方吃吧。”两人匆匆离开酒馆,朝着镇外走去。
出了镇子,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。四下无人之际,王贵突然喝住:“站住!”高广瑞一头雾水:“王哥,怎么了?”王贵脸上露出凶狠的狞笑:“小子,知道这是哪吗?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!我王贵,江湖人称‘青苗神’,专干劫财害命的买卖!这一带的路,没青苗时我走不通,青苗一长,就是我发财的时候!识相的就赶紧把银子、衣裳全交出来,免得受皮肉之苦!”
高广瑞吓得脸色惨白,声音颤抖:“王二哥,咱们都是老乡,我把钱都给你,求你饶我一命!”王贵放声大笑:“你想得美!我干这行这么多年,从不留活口!今天放了你,明天你去报官,我这条命不就没了?别废话,赶紧脱衣服!要是把衣服扯坏了卖不上价,我可饶不了你!”
高广瑞苦苦哀求无果,一股怒火涌上心头,他猛地弯腰抄起一块石头,朝着王贵狠狠砸去。王贵见状,怒不可遏:“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,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”说着便挥舞着手中的刀,恶狠狠地朝高广瑞砍来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树林西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:“道上的朋友,留个人!”王贵心中一惊,回头望去,只见三人朝着这边赶来。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,头大项短,一张靛蓝色的脸上长满红须,耳垂生着浓密的毛发,模样威风凛凛。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翠蓝衣衫的俊朗青年。
来人正是雷鸣与陈亮。此前,济公施展定身术将二人制住,还扬言要招来蝎子蜇他们,吓得两人心惊胆战。等济公走远,二人恢复行动能力后,撒腿就跑,一路跑到这片树林。此时天空下起雨来,他们躲进一棵枯柳树的树洞避雨,正商量着下一步该去哪里。
这时,高广瑞和王贵走进树林,陈亮一眼就看出不对劲:“二哥,你瞧这两人——一个文质彬彬像个老实人,另一个贼眉鼠眼透着狡猾,肯定有问题!”话音刚落,就见王贵喝止高广瑞,两人的对话被躲在树后的雷鸣、陈亮听得一清二楚。
二人刚要冲出去,王贵已瞧见他们,顿时脸色大变,强装镇定问道:“二位好汉,尊姓大名?”雷鸣大声喝道:“我乃雷鸣!”陈亮紧接着说:“我是陈亮!”王贵一听,脸上挤出谄媚的笑:“久仰!您二位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!您就是‘风里云烟’雷大叔,这位是‘圣手白猿’陈三爷吧?”
雷鸣和陈亮被这胡乱攀关系的话激怒,瞪眼骂道:“谁是你大叔、三爷?满嘴胡言!”王贵见势不妙,连忙改口:“祖宗!您二位是祖宗!”陈亮抽出腰间佩刀,王贵又谄媚道:“祖宗中的祖宗!”
雷鸣冷着脸命令:“把抢来的银子交出来!”王贵乖乖递上从高广瑞那抢来的银子。雷鸣又喝道:“把你自己的银子也掏出来!”王贵不敢违抗,只得照做。雷鸣仍不罢休:“把衣服也脱了!”王贵还想套近乎:“大爷,咱们都是道上混的……”话没说完,雷鸣一刀砍下,王贵的耳朵顿时鲜血淋漓。
王贵捂着耳朵,慌乱中大喊:“大爷,我们老大来了!”雷鸣和陈亮下意识回头,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浑身一颤,一场新的变故即将展开……
济公全传第五十八回
雷鸣和陈亮举刀正要结果王贵的性命,王贵突然急中生智,猛地朝后方一指,大喊:“我们老大来了!”雷鸣、陈亮下意识地回头查看,王贵趁机撒开腿拼命逃窜。陈亮反应过来后,立刻紧追不舍,一边跑一边喊:“奸贼,你今天要是能跑掉,我就不叫陈亮!”
王贵头也不回,像丧家犬般狼狈,似漏网鱼般慌张,恨不得立刻长出翅膀飞离此地。跑出树林时,前方出现一条三丈宽的水沟河,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入水中,奋力游到对岸,这才保住一条性命。陈亮追到河边,看着已经游远的王贵,再看看绕路追赶的漫长距离,只能咬牙作罢:“算你这贼走运!”
惊魂未定的高广瑞赶忙上前道谢:“若不是二位好汉搭救,我今天就死在这恶贼手里了!”陈亮见他惊魂未定,便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是哪里人?怎么会和这种贼人一起走?”高广瑞便将自己在千家口吃饭,被王贵骗说同行的经过,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
雷鸣掏出从王贵那里搜来的三十两银子,递给高广瑞:“我们也不是强盗,这钱本该是你的,拿回去吧。”高广瑞感动不已,连连作揖:“二位救命之恩如同再造!我家三代单传,在龙游县北门外开着高家钱铺。日后二位若到那里,一定要赏脸到寒舍一叙!”陈亮点点头:“快赶路吧,路上小心。”
等高广瑞走远,热心肠的陈亮忍不住对雷鸣说:“二哥,你看他一个人出门,又没什么经验,要是再碰上坏人可怎么办?反正咱们也没别的事,不如暗中跟着他,送他一程?”雷鸣觉得有理,便答应下来。于是二人远远地跟在高广瑞身后,沿着小路前行。
走了许久,雷鸣和陈亮也感到饥肠辘辘,天空依旧飘着细雨。陈亮抬头看了看天色,问道:“二哥,咱们今晚去哪儿落脚吃饭?天快黑了。”雷鸣思索片刻说:“前面有个董家店,离这儿不远。这家店以前做生意很厚道,我两年前还在那儿养过病,店老板董掌柜为人慷慨。就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,说不定已经换了人。”陈亮说:“那就去那儿试试。”
二人来到一座村庄,顺着南北走向的街道,找到一家朝东开门的店铺。他们上前敲门,不一会儿,门开了,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,脸色蜡黄,穿着蓝布褂子,系着青布围裙,脚上蹬着白袜青鞋,一看就是伙计打扮。这人上下打量了雷鸣和陈亮一眼,问道:“二位是住店的?”陈亮点点头:“对,住店。”两人便跟着伙计进了院子。
一进大门,迎面是一堵影壁墙。绕过影壁,正对着的是坐北朝南的主房,东西两侧是一溜单间客房。廊檐下摆着一张桌子,桌上放着一盏纱灯,一个男人正坐在那儿喝酒。这人瞧见雷鸣和陈亮走进来,突然一抬手,“啪”地把纱灯打翻在地,院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雷鸣和陈亮没太在意,也没看清那人的模样,就跟着伙计来到东厢房坐下。
原来,如今的董家店早已不是当年的光景。老掌柜去世后,两位少掌柜不学无术,整日和青苗神王贵混在一起,吃喝玩乐,不务正业。有一天,王贵对他们说:“你们把这店交给我经营,每年给你们几百吊钱,比你们自己管强多了。”两位少掌柜贪图钱财,竟然真的把店转手给了王贵。
王贵本就是靠打闷棍、抢劫为生的恶徒,他找来几个绿林小混混当帮手,专门对落单的、行李丰厚的旅客下手,谋财害命后再分赃。平日里,王贵总在手下人面前吹嘘,说江湖上有名的绿林好汉都是他的晚辈,见了他都得喊“大叔”,这些手下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大本事。
这天,王贵浑身湿漉漉地逃回店里,耳朵缺了一只,还在不停地流血。一个叫吴纪方的伙计爱开玩笑,打趣道:“寨主,您这耳朵怎么少了一只?衣裳也湿透了,这是咋回事?”王贵随口胡诌:“别提了,倒霉透了!我在镇里吃饭,碰上有人打架动刀,没人敢劝,我好心上去拉架,结果被误砍了一刀。我岂能善罢甘休?那人拿着刀就跑,我追着他跳进水里,这不,衣裳也湿了。后来一堆人给我下跪求情,我总不能不给面子吧?他们说明天还得来给我磕头赔罪呢。你赶紧给我拿身干衣裳来。”
伙计信以为真,也没多问,取来衣裳让他换上。王贵换好衣服后又说:“再打两壶酒,做点吃的。”伙计照办,端来酒菜。王贵坐在廊檐下喝酒,越想越后怕:“今天要不是我跑得快,早就死在雷鸣、陈亮手里了!”
正想着,忽听外面有人敲门。王贵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刚想喊伙计别开门,可伙计已经快步出去把门打开,还热情地把雷鸣、陈亮往里让。王贵定睛一看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,手一抖把纱灯摔在地上,借着黑暗的掩护,一溜烟躲进上房。他靠在墙上,心脏狂跳不止,偷偷看着伙计把雷鸣、陈亮带进东屋,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。
伙计从东厢房出来,王贵赶忙把他叫进上房,急切地问:“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,你认识吗?”伙计摇摇头:“不认识。”王贵压低声音说:“那个红脸的叫‘风里云烟’雷鸣,白脸的是‘圣手白狼’陈亮,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!”
伙计一听,面露喜色:“这两位可是大人物,咱们要是和他们结交上,以后在道上也好混啊!要不回头别收他们饭钱了?”王贵却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知道什么!他们是我的仇人!今天我在千家口盯上一笔买卖,刚要动手,这俩家伙突然冒出来,假惺惺地跟我打招呼,说‘王大叔好’,还过来请安。我问他们想干嘛,他们居然说‘见面分一半’!我不答应,他们就仗着人多跟我动手。要不是我捡银子时分了神,他们哪能砍伤我耳朵!今天正好趁他们落单,结果了他们,给我报仇!他们身上的银子你们随便分,我只要报了仇就行!”
伙计虽然觉得这话前后矛盾,但也不敢多问,只好点头答应。王贵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,伙计连连称是,这才来到东厢房,假模假样地问:“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?”陈亮随口问:“你们这儿有什么菜?”伙计故意说:“只有炒豆腐、烩豆腐、豆腐干、豆腐丝,别的没了。掌灶的被人请去办喜事了,连厨房家伙都借走了。要是想喝酒,倒是能宰两只小鸡白煮,但没酱油;酒壶也没了,只能用瓶子打二斤酒。”
陈亮皱了皱眉,无奈地说:“那就这样吧,打二斤酒,来两只烧鸡。”没过多久,伙计端着酒菜进来。雷鸣和陈亮喝了几口酒,陈亮突然皱起眉头:“二哥,我怎么心里发闷?”雷鸣也点点头:“我也是,不对劲!”陈亮突然反应过来,用黑话惊呼:“这酒有问题!”话音未落,雷鸣已经翻身栽倒在地。伙计见状,立刻跑到上房禀报:“寨主,那俩家伙中招了!”王贵阴森森地说:“好!”
此时陈亮虽然心里清楚,但四肢已经不听使唤,听到王贵的声音,知道今天凶多吉少。伙计见陈亮也没了动静,再次禀报王贵。王贵盘算着:“他们身上有一包三十两银子,是我抢来的,还有一包五两是找零的。要是他们身上还有多余的银子,我不要了,都归你们伙计。”伙计一听,心里直犯嘀咕:分赃没我的份,犯法却要一起担,刚才还说为报仇,现在又惦记起银子了。但他不敢反驳,只能硬着头皮答应。
王贵提着刀,从上房出来,直奔东厢房,准备结果雷鸣和陈亮的性命。刚走到东房台阶前,就听见外面有人用力敲门,大喊:“开门!开门!住店!”王贵不耐烦地说:“纪方,你去把外面的人打发走,别让他坏了我的事!”伙计来到门口,隔着门缝问:“谁啊?”外面的人说:“我来住店!”伙计谎称:“没房间了,上房、配房都满了。”外面的人不死心:“没配房就住厨房!”
伙计又凑近门缝一看,见是个破破烂烂的和尚,便没好气地说:“厨房也没空!”原来,这人正是济公。白天在小镇酒馆,济公与郑雄、马俊、柴元禄、杜振英一起吃完饭,天还没晴,郑雄提议在附近住店,济公答应了。众人各自安歇,睡到二更时分,济公突然叫醒柴、杜二人,说:“走,跟我去抓华云龙,他在树林里上吊呢!”两人半信半疑地起身,跟着和尚出了店。
此时雨还没停,柴元禄边走边问:“师父,华云龙到底在哪儿上吊?”济公笑嘻嘻地说:“我也不知道啊!”柴、杜二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:“不知道您叫我们起来干嘛?”济公悠哉地说:“起来逛逛雨景呗,上头下雨,脚下踩泥,多有意思,比睡觉强多了!”两人虽满心抱怨,却也不敢发作。
走着走着,济公来到董家店门口,故意把包袱重新包裹了一番,显得鼓鼓囊囊的,这才上去叫门。伙计拒绝后,济公便谎称自己是“暗镖保镖”,护送着水晶猫儿眼、整枝珊瑚树等贵重古玩。伙计一听有油水可捞,赶紧进去告诉王贵。王贵眼珠一转,盘算着:“这么值钱的货,做成这一单能赚几万两,每人能分七八千!”于是吩咐伙计:“先把东厢房的事儿办妥,让这和尚住上房!”
伙计赶忙回到门口,打开大门放济公进来。济公见状,心中已有计较,打算施展佛法,好好教训这帮贼人,顺便搭救雷鸣和陈亮。
济公全传第五十九回
王贵一心想着劫取和尚的贵重财物,先将关押雷鸣、陈亮的东厢房门锁好,随后催促伙计去开大门。伙计打开门,看到和尚带着两个人,共同抬着一个巨大的包裹。济公招呼道:“你搭把手,帮忙抬下包裹。”伙计上前一用力,却发现根本搬不动,济公便让柴元禄、杜振英也一起帮忙,四个人费了好大劲,才将包裹抬进上房。
伙计心里暗自揣测:“这包裹里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,四个人抬着都这么费劲,真不知道他们三个是怎么运过来的。”济公进了上房,装作不经意地问:“纪伙计,你贵姓啊?”伙计一愣,没好气地说:“你刚才都叫我纪伙计了,还问?”济公笑眯眯地说:“我看你就像姓纪,还真猜对了。”伙计又问:“大师父想吃点什么菜?”济公反问:“你们这儿有啥?”伙计信口胡诌:“您要啥都有!”济公却直接拆穿:“炒豆腐、烩豆腐、豆腐干、豆腐丝,没别的了吧?掌灶的被人请去办喜事,连家伙都借走了,就剩两只小鸡,还没调料,对吧?”
伙计顿时目瞪口呆,心里直犯嘀咕:“奇怪,这话明明是我刚才骗东厢房那两人的,和尚怎么一字不差说出来了?”济公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抢先说道:“我这不是省得你再费口舌嘛!”伙计慌忙掩饰:“不是不是,您要什么菜真的都有!”济公摆摆手:“那就来三壶酒,再上两样现成的菜。”伙计扯着嗓子喊道:“白干三壶,海海的迷字!”济公跟着重复了一遍:“对,白干三壶,海海的迷字!”
这一下可把伙计吓坏了,他心想:“坏了,这和尚莫不是懂我们绿林的黑话?”于是试探着问:“和尚,啥叫‘海海的迷字’?”济公立刻反问:“该我问你才对吧!我还想问你呢,到底什么意思?”伙计支支吾吾解释:“我……我是说要好酒。”济公似笑非笑:“巧了,我也是要最好的酒。”
不一会儿,伙计端来酒菜。济公拿起酒壶,端详了半天,招呼道:“伙计,你也来一杯?”伙计连忙推辞:“我不喝酒。”济公又让柴元禄、杜振英喝,三人各自拿起一壶酒,一饮而尽。可酒水下肚没多久,三人便纷纷倒地,不省人事。伙计见状,急忙跑去告诉王贵:“上房那三个都被蒙汗药放倒了!”王贵恶狠狠地说:“好!先去东厢房杀了雷鸣、陈亮报了仇,再回来处理这批财宝!”
他带着手下众人,手持钢刀,气势汹汹地朝东厢房走去。可到了东厢房外,众人却傻了眼——原本的房门竟然不见了踪影。王贵急得大喊:“伙计,门哪去了?我怎么找不到了?”伙计也慌了神:“我也不知道啊,太邪门了!”王贵一跺脚:“先去上房杀和尚,再回来慢慢找!”
众人又折返上房,伙计纪方自告奋勇:“我先来!”他冲进西里间,刚举起刀,就看到济公突然咧嘴露出牙齿,表情诡异,吓得他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王贵在外头见纪方举着刀不动,以为他在犯怂,怒喝道:“让你杀人,你在那吓唬谁呢?”说着自己冲进房间,挥刀就向济公砍去。
谁知济公不慌不忙,抬手轻轻一指,口中念咒,王贵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术,僵直在原地。济公怒斥道:“好你个恶贼,竟敢谋害我!等会儿有你好看!”接着又挥了挥手,将外面的几个伙计也全都定住。
解决完贼人,济公快步走到东厢房,推开门,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,将雷鸣、陈亮扶坐起来,用开水把药化开,一点一点灌进两人嘴里。过了一会儿,雷鸣和陈亮缓缓苏醒,睁眼看到济公站在面前,雷鸣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连连磕头:“弟子有眼无珠,之前还想害您,您却不计前嫌来救我,您大人有大量,弟子给您赔罪!”
济公摆摆手:“赔罪的话先别说,我那两位班头被蒙汗药迷倒在上房,我再给你们两块药,快去把他们救醒。要是他们问起来,就照我说的这么说……”雷鸣、陈亮点头记下,济公则回到上房,躺下假装还在昏睡。
两人拿着药来到上房,将柴元禄、杜振英救醒。二位班头一睁眼,惊讶地问:“雷爷、陈爷,你们怎么在这儿?从哪儿来的?”雷鸣按照济公教的说辞回答:“我们从千家口过来,到这儿住店,叫门没人开,就翻墙进来了。正巧看到店里这帮人要加害你们,就把他们制服,把二位救了出来。”
柴元禄看到还在“熟睡”的济公,顿时火冒三丈:“好你个和尚!还说会掐算,这不把我们往贼窝里带吗?要不是雷爷和陈爷,我们今天就没命了!你们快用药把和尚弄醒,我得好好问问他!”陈亮面露难色:“药已经用完了。”这时,济公突然“说梦话”:“笨蛋!从我腰里掏药,喂我嘴里不就行了?”众人一听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济公坐起身,严肃地说:“你们四个先出去,我要好好惩治一下青苗神王贵。”四人离开房间后,就见济公抱来一堆干柴,又浇上油脂,用火把点燃。霎时间,火焰冲天而起,火势迅速蔓延开来。火苗窜得老高,红光映得四周一片通明,浓烟滚滚,热浪扑面而来,整座屋子仿佛变成了一座火焰山。
就在众人惊愕之际,屋内传来济公的大喊:“不好啦!快来人啊!我出不去了,要被烧死啦!”外面的人一听,顿时乱作一团,纷纷惊呼:“坏了!济公被困在里面了!”
雷鸣生性仗义豪爽,听到济公在火场中大声呼救,内心愧疚又感动:“我之前用掺了蒙汗药的酒害他,他不仅不记仇,还赶来救我性命,如此宽宏大量。如今要是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,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!”想到此处,他把生死置之度外,毫不犹豫地冲进熊熊烈火之中。
火场中浓烟滚滚,热浪灼人,雷鸣连蹿带跳,好不容易找到济公,只见和尚气定神闲地站在火中。原来,济公这是故意试探众人的品行。雷鸣急切地说:“师父,别慌!您伏在我背上,我背您出去!”济公点头:“好,有劳你了。”
雷鸣蹲下身,让济公趴上来,随即猛地往墙上一蹿。可就在他起跳的瞬间,济公暗中施展法术,使出“千金坠”,两人顿时重重摔回火堆里。雷鸣惊出一身冷汗,连滚带爬地躲开火焰。济公调侃道:“怎么,连我都背不动?”雷鸣着急解释:“师父,您别往下使劲,肯定能行!”
于是,雷鸣再次背起济公,刚一跃起,济公便念动咒语:“唵敕令赫!”刹那间,两人竟缓缓升上半空。陈亮、柴元禄和杜振英在火场外围,看着雷鸣背着和尚越升越高,都惊得目瞪口呆。雷鸣更是吓得脸色煞白,大喊:“师父!这要是掉下去,非摔成肉泥不可!”济公却镇定自若:“别怕,摔不着!”说罢又念动咒语,两人这才稳稳落地。
雷鸣双腿发软,浑身冷汗淋漓,心有余悸地说:“师父,可把我吓死了!”济公笑着打趣:“本想带你上天见见玉皇大帝,可惜你没这福气。咱们赶紧走,被人发现,还以为是咱们纵火抢劫,到时候可就麻烦了。”陈亮也在一旁附和:“对,咱们快撤!”
四人匆忙离开村子。出了村口,陈亮突然叫住雷鸣:“二哥,我有话跟你说,你们三位先走一步。”济公见状,拉着两位班头往前走,还调侃道:“二位班头,咱们先走,他们俩要去方便。”
等和尚和班头走远,雷鸣疑惑地问:“三弟,什么事?”陈亮认真地说:“二哥,你说咱们是继续跟着师父,还是单独行动?”雷鸣心直口快:“都行啊,这有什么好纠结的?”陈亮叹了口气:“二哥,论飞檐走壁、武功招式,你比我强;可要论心眼灵活、随机应变,你就不如我了。你想想,师父带着班头去抓华云龙,要是咱们跟着,到时候撞见华二哥,咱们帮谁?帮师父抓他,对不起兄弟情分;帮华二哥对抗师父,又辜负了救命之恩。”
雷鸣一听,顿时犯了难:“那可怎么办?”陈亮胸有成竹地说:“我有个主意,既能帮师父找人,又不得罪华二哥。咱们跟师父说帮忙找华云龙,等见到华二哥,就通风报信让他快跑,这样两头都不得罪,岂不是一举两得?”雷鸣大喜:“好主意!还是贤弟脑子转得快!”
两人商量妥当,追上济公。和尚一眼看穿他们的心思,笑着说:“你们商量出结果了?是不是打算帮我找华云龙,见了他再通风报信,两头不得罪?”陈亮慌忙掩饰:“不是的师父,我们找到他,一定第一时间来给您报信!”说完,两人便准备告辞。
济公问:“咱们下次在哪儿碰面?”陈亮说:“听您的安排。”济公答道:“那就龙游县小月屯见!”陈亮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暗自思忖:“不妙!小月屯住着不少绿林朋友,华云龙说不定真在那儿!”他赶紧跟雷鸣商量,两人决定直奔小月屯。
第一天,两人走到离小月屯还有三十多里的地方时,天色已晚,便在路边的小镇住下。第二天结清房钱饭钱后,他们继续赶路。刚走进小月屯村口,迎面走来一个人。这人头戴粉缎六瓣壮士帽,帽上缀着六颗明珠,绣着云纹图案,帽前还插着一朵素色绒球,随着步伐轻轻晃动;身穿粉缎窄袖箭袖袍,上面绣着精美的三蓝花纹,腰间系着丝鸾带,脚蹬薄底快靴;一张白净的脸上透着英气,手中提着菜筐,里面装着几样果子,右手还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。雷鸣和陈亮定睛一看,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他们要找的华云龙!可这华云龙究竟从何处而来?又为何出现在这里?一切谜团,都留待下回分解。
济公全传第六十回
雷鸣和陈亮赶到小月屯,正沿着村道往前走,忽见对面走来一个人,正是他们一路寻找的华云龙。要说这华云龙为何会出现在此地,还得从这小月屯的一位老侠义说起。
小月屯住着一位老英雄,姓马名元章,江湖人称“千里独行”。他武艺高强,一生未收徒弟,只将本事传授给了两个侄儿。大侄儿名叫马静,生得一张黑脸,江湖人送外号“铁面夜叉”,又称“黑虎怪海”;二侄儿叫马成,外号“探海龙”。这兄弟俩尽得叔父真传,武艺了得。
马元章早年闯荡江湖数十载,却从不与绿林中人结伴为伍。他手下有两个得力助手,一个叫“探花郎”高庆,一个叫“小白虎”周兰。两人在此地成家立业,当地人只道他们是有产业的财主,却不知他们曾是绿林出身。后来,马元章看破红尘,在村里的毗卢寺出家。不过他虽出家却未受戒,对佛门规矩一知半解。平日里他喜好钻研经卷,却始终不得要领,便将寺庙事务交给高庆和周兰打理,自己云游四方去了。
老英雄走后,家中大小事务皆由马静掌管。马静每年都会外出一趟,少则千里,多则八百里,找一处富庶之地,专挑官宦人家、富商巨贾下手,盗取银钱后,用骡子驮回家中。若街坊邻居问起,他便谎称是收租归来。马静武艺高强,生平只交了一个朋友,也是本地人,名叫李平,江湖人称“登山豹子”。李平跟马静学了五成武艺,倒也有几分本事。
李平有个兄弟叫李安,在小月屯村外开了一家酒铺。常有本地的地痞无赖来店里喝酒,三五成群,久而久之竟凑了十多个人。这些人游手好闲、无所不为,平日仗着几分狠劲欺行霸市,各自都有外号,什么“平天转”“满天飞”“转心狼”“黑心狼”“满街狼”“花尾狼”之类,不一而足。
他们在村外一座破三皇庙里设了个把式场,非要拜李平为师学武艺。别人练武为强身健体,他们却想着借此充好汉、耍威风。李平也不推辞——多收些徒弟,酒铺的生意也能好些,双方各有所图。这些人吃别人的东西从不给钱,唯独在李平的酒铺里不敢造次。他们每日在把式场里舞刀弄枪,倒也像模像样。
一日,众人练得正酣,其中一个号称“军师”的人突然开口:“你们别练了!”众人不解:“为何不练?”军师摇头晃脑道:“师父无能弟子浊,李平那点本事有名无实,跟他能学出什么好来?”众人面面相觑:“不跟他练,那跟谁练去?”军师反问:“咱们这地界,论真本事谁最有名?”众人异口同声:“铁面夜叉马静!”军师一拍大腿:“那就去请马大爷出来教咱们!”
众人觉得有理,次日一早便拿着拜帖来到马静家门口。家人进去通报后,马静从里屋出来。众人忙赔笑问候:“马大爷早啊!”马静淡淡点头:“诸位找我何事?”众人赶紧说:“我等久闻马大爷威名,特意来请您老人家。我们在三皇庙立了把式场,想跟您学武艺。您若肯教,我们必有厚报。”
马静打量着眼前这群地痞,心里暗自嫌弃:“结交这些匪徒,只怕要坏了我的名声。”但都是老街旧邻,不便直接得罪,便推辞道:“承蒙诸位抬爱,按说不该拒绝。无奈家母近日染病,我实在脱不开身。各位请回吧,等家母病愈,我必定前往。”众人碰了一鼻子灰,败兴而归,纷纷埋怨军师出馊主意。
军师却不服气:“你们别埋怨我!要是不叫李平把马静请出来,我就不叫‘军师’,叫‘小卒’,行吧?”正吵吵间,李平来了。军师眼珠一转,故意说:“李大爷,有人给您带好来了。”李平纳闷:“谁带的?”军师故意卖关子:“马静马大爷啊!”李平皱眉:“你胡说!我跟马静是过命的交情,天天见面,用得着带好?”
军师见状,添油加醋道:“李大爷别不信!我今天见着马大爷,特意提了您的名字,说‘马爷,我有个朋友跟您至好,您肯定认得,是登山豹子李平’。谁知他想了半天,竟说‘土居三十载,无有不亲人,就算认识吧,跟我没多大交情’……”
李平听完军师的话,顿时火冒三丈,涨红了脸辩解道:“我可从没借着马静的名号在外头充好汉,我们俩交情是真的!”军师见状,故意激他:“李大爷要是真跟马爷有交情,能把他请到三皇庙来,当众露两手功夫,我就信你们是真朋友。”李平一拍胸脯:“这有何难?我去请他,他就算不想来也得来!”军师冷笑:“那咱们等着瞧。”
李平气呼呼地直奔马静家,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。马静见他脸色不对,忙迎上去问:“贤弟,怎么气冲冲的?”李平没好气地说:“兄长,你为何跟别人说和我没交情?”接着把三皇庙里军师搬弄是非的话,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马静听完,无奈地摇头:“贤弟,这明显是那家伙在激你,你怎么能当真?”李平不依不饶:“不管是不是激将,明日你务必跟我去一趟三皇庙,给我撑撑场面!”马静拗不过他,只好答应:“好吧,明天我陪你去。”李平这才转怒为喜,告辞而去。
第二天,李平早早来到马静家,拉着他直奔三皇庙。庙内众人远远看见马静来了,顿时欢呼雀跃,纷纷围上来行礼:“马大爷可算来了,我们盼星星盼月亮,总算把您盼来了!”有人忙着倒茶,有人赶紧去买点心,一时间众人前呼后拥,把马静当成了主心骨。
马静环顾四周,见大殿前摆满了十八般兵器,刀枪剑戟一应俱全。他在大殿前的桌椅旁坐下,人群中一个叫胡得宜、外号“黑心狼”的汉子站出来,抱拳道:“马大爷,我练一趟拳给您瞧瞧!”说罢拉开架势,拳打脚踢地练了起来。紧接着,“平天转”贾有元练了一路单刀,“满天飞”任顺耍了一套大刀。练完后,任顺得意地问:“马大爷,我这刀法如何?”马静敷衍道:“好!大刀乃百兵之帅,当年廉颇、黄忠的刀法,恐怕也不过如此。”任顺听了,脑袋晃得像拨浪鼓,自以为得了高手认可。
这时,“白花蛇”贾有礼提着花枪上前:“马大爷,请看我这路花枪!”他持枪左突右刺,练完后气喘吁吁地问:“大爷,可还入眼?”马静笑着点头:“不错!花枪是百兵之首,赵子龙、伍子胥的枪法,也未必有你这般精妙。”贾有礼顿时心花怒放,觉得自己武艺又精进了几分。
随后,“狼狈”邹士元握着宝剑走上前:“马大爷,我练一趟剑,请您指点!”他挥剑劈刺,招式杂乱无章,练完后却满脸期待地望着马静。马静客套道:“好剑!这路剑法,怕是连鸿门宴都能轻松应对。”邹士元美滋滋地退到一旁。
马静看着众人五花八门的“表演”,心里直摇头:这哪是练武,分明是胡闹!他转头对李平说:“贤弟,我教你的功夫,你也练一趟,让大家看看什么才是真本事。”李平应声上前,拉开架势,一招一式颇有章法:只见他太祖长拳四平八稳,斜步绕身暗藏玄机,迎门招式迅猛如刀入鞘,退步收势干脆利落。低身横扫似卧龙出海,十二连拳如暴风骤雨,拳可打虎,脚能踢龙,高招低式变幻莫测。一套拳练完,竟气息平稳、面不改色。众人齐声喝彩:“果然名师出高徒,李大爷这功夫就是不一样!”
喝彩声中,有人高声提议:“马大爷,听说您的双锏功夫天下无双,能否露一手,让我们开开眼界?”马静心想:也好,借此机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武学。他抄起双锏,冲众人一抱拳:“献丑了!”随即摆开招式,双锏挥舞如双龙摆尾,时而枯树盘根稳如泰山,时而毒蛇吐信狠辣凌厉;白猿献果灵巧多变,阴阳分锏攻防兼备;夜叉探海势如破竹,摘星换斗险象环生。一套锏法行云流水,看得众人目瞪口呆、连连称奇。
不料,马静刚收势,就听见庙外土墙下有人大声喝彩:“好功夫!”马静心头一震,抬头望去,只见墙外人影一闪。这一声叫好来得突兀,马静定睛细看,顿时脸色大变——来人不是别人,正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采花大盗华云龙!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又有何目的?众人面面相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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