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3章 大院里的暗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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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院里的暗流

三个字，砸在地上，闷响。</p>

林秀云脊背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。</p>

好久没有回过神来！</p>

煤炉的火光在她脸上跳动，映着眼底那簇被广播词点燃、又被男人沉默压住的火苗。</p>

她没吭声，喉咙发紧，手指在袖筒里蜷得更深，指甲都掐进掌心</p>

扑通一声，一只老鼠找食吃不小心掉进水池里了，随即是唧唧的逃命声。</p>

周建刚也没再说话。</p>

他低着头，捻着那截断绳，那动作宛如上世纪鲜活的木乃伊。</p>

屋里只剩下煤块燃烧细碎的噼啪声，和小海缩在床边，大气不敢出的细微呼吸。</p>

静。</p>

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。</p>

半晌，周建刚像是捻够了，手指一松，那半截脏污的断绳轻飘飘落在地上，像死神落幕的景象。</p>

他弯腰，从墙角那个油得发亮的工具袋里摸索，掏出一卷灰白色的电工胶布。</p>

慢条斯理的扯开胶布。</p>

他搬了把椅子，踩上去。</p>

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难听的吱嘎声……</p>

他毫不在意，仰着头，十分享受的用那胶布去缠灯绳的断口。</p>

胶布太久了，缠了两圈就滑脱，他又缠，更用力，胶布拧成了难看的疙瘩，勉强把断掉的两头接在一起。</p>

他长吁了一口气，拉了一下。</p>

啪嗒。</p>

灯绳没再断，但头顶那盏十五瓦的灯泡，也只是敷衍地闪了闪，亮起一团昏黄模糊的光晕，还不如炉火明亮。</p>

但他看起来十分满足的翘起了嘴角。</p>

林秀云看着那团勉强亮起的光，又看看男人倔强的背影，心口那块冰，好像又往下沉了沉，沉甸甸地坠着胃。</p>

她转身，走到墙角的旧木箱边，蹲下。</p>

解开布条，掀开箱盖，樟脑味儿混着尘土气冲出来。</p>

她的手探进去，越过那叠压箱底的旧衣，越过李红梅刚给的那块簇新的深蓝劳动布，指尖在最底层，一个硬硬的、用厚布裹了好几层的小包上停住。</p>

她顿了顿，手指有点抖。</p>

最终还是把它掏了出来，没打开，紧紧攥在手心。</p>

布包不大，但鼓囊囊的，令人好奇。</p>

她站起身，走到床边。</p>

小海还缩在那里，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破布团，大大的眼睛里溢满小孩子懵懂的紧张。</p>

林秀云怜爱的把他揽进怀里，下巴抵着他细软的头发，低声说：“小海乖，闭上眼睛睡觉，妈给你变个戏法。”</p>

小海很乖，立刻闭上眼，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。</p>

背对着周建刚。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，在她身上捉摸不透的游弋。。</p>

她吸了口气，胸闷的难受</p>

。</p>

一只手抱着儿子，另一只手，在怀里摸索着，飞快地解开那个硬布包最外层的结。</p>

手指触到里面卷着的、带着油墨味儿的纸票边缘。</p>

心砰砰的跳。</p>

她没数，也来不及数，只凭着感觉，飞快地从那卷得紧紧的票子里，捻出两张最硬挺、面值最大的——两张崭新的“大团结”，十块钱。</p>

她把剩下的票子连同布包迅速塞回怀里深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