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1章 有大汉朝廷当靠山，就是不一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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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大汉朝廷当靠山，就是不一样

交州，位于大汉最南端。</p>

自交州刺史张津死后，士燮与他的士氏家族便渐渐接管了这里。</p>

而这一管，便是一百多年。</p>

他们经历了诸侯讨董，群雄割据，三足鼎立。</p>

而如此长的时间跨度，交州却完全透明。</p>

仅仅只在史书上留下寥寥数笔。</p>

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现象，主要有两个原因。</p>

一是因为士燮本人的政治主张，就是不争霸、不站队、不折腾。</p>

自然不能在中原各路诸侯打得火热之时露脸了。</p>

而士燮本人寿命又长，活了九十多岁。</p>

使得交州全程不曾参与中原事务。</p>

武二年，开春。</p>

交州，苍梧郡。</p>

岭南的春天来得比各地都早，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蒸腾的气息。</p>

诸葛亮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前行。</p>

马蹄踏过泥泞的小径，溅起浑浊的水花。</p>

交州的山，不似荆州那般峻拔，却更显苍莽。</p>

茂密的丛林遮天蔽日，藤蔓缠绕。</p>

偶尔传来猿猴的啼鸣，在空谷中回荡。</p>

远处，郁水蜿蜒流淌，水色浑浊。</p>

岸边杂草丛生，偶有渔夫撑着小舟划过，惊起一片水鸟。</p>

“……先生，前面便是苍梧城了。”</p>

廖化指着远处低矮的土城墙说道。</p>

诸葛亮并非是一人前来，他毕竟干了几年的荆州牧。</p>

还是提拔了不少心腹起来。</p>

尽管是自己主动申请要去交州避祸的，但原来受过自己恩惠的廖化、刘磐等人。</p>

也主动放弃了荆州大好的发展前景，以及丰厚的福利待遇。</p>

毅然决然，选择了陪诸葛亮同来交州。</p>

士为知己者死，廖化如果没有诸葛亮的提拔，是断不能这么早就崭露头角的。</p>

而刘磐则是前荆州牧长官刘表的侄儿。</p>

他勇猛过人，历史上曾多次侵略艾县、西安县等地，让孙策忌惮不已。</p>

不得不派出太史慈到海昬去压制刘磐。</p>

自刘表死后，刘磐本应该会逐渐淡出政坛。</p>

但诸葛亮到任后，还是提拔了这位“前朝”的骁勇悍将。</p>

何况刘表是诸葛亮的姨夫，两家严格意义上也能扯出一点关系来。</p>

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与刘表是连襟，都娶了蔡讽的女儿。</p>

所以，论辈分，诸葛亮确实应该喊刘表姨夫。</p>

何况，诸葛亮一个徐州外来户，能够成为荆州名士。</p>

不跟当地一把手交好，你怎么可能上得了“热搜”，成为荆襄名士？</p>

“大家一路辛苦了，先停下来歇息歇息罢。”</p>

诸葛亮非常感激一路追随他来交州的友人们。</p>

虽然不多，只有十几人。</p>

但光是他们肯来交州这种地方，这都已经足以证明其真心了。</p>

要知道，交州的前身是南越国。</p>

自汉武帝灭南越以后，交州名义上早就归属于大汉了。</p>

可直到东汉末年，交州都归属汉朝四百年了。</p>

可这里，依然被人们视为“流放之地”。</p>

莫说汉朝，</p>

即便是到了唐宋时期，生产力已经相当发达的时代。</p>

统治者依然习惯把罪臣，贬到岭南这种荒凉的地方来。</p>

比如唐朝的韩愈、宋朝的苏轼都被贬到过岭南。</p>

在古代，流放是仅次于直接处死的刑法。</p>

其意图就是希望你能够死在流亡途中。</p>

唐宋尚且如此，更不必说汉朝还未完全得到开发的时期了。</p>

目前，通往交州的路只有一条。</p>

那就是从荆州的零陵走水路，且只能走水路。</p>

除此之外，没有任何一条道路能够通往交州。</p>

当然，如果你不介意死在半路上的话。</p>

也可以尝试走陆路。</p>

所以都说蜀道难，入交州其实更难。</p>

面对这种“随机枪毙”式的避祸，诸葛亮也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。</p>

在零陵逗留了近一年，期间询问了许多土人、浏览了许多书籍。</p>

在做好万全准备后，他才敢正式去往交州。</p>

幸在一路还算顺利，诸葛亮一行人全部安全抵达了交州。</p>

而抵达交州后，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苍梧郡。</p>

这里是离中原最近的郡城了。</p>

历史上的赤壁之战开打之前，刘备在与鲁肃会谈时。</p>

就曾说他如今兵败，打算跑到苍梧郡去投奔太守吴巨。</p>

而鲁肃一听就知道刘备是在扯犊子，心下也反应过来刘备在试探自己。</p>

于是主动提出让刘备跟东吴结盟抗曹。</p>

这体现了刘备的政治智慧，因为当时他刚刚被曹操打败。</p>

如果主动提出跟东吴结盟的话，他会处于一个很吃亏的地位。</p>

所以变着法的让鲁肃主动提出来，是你东吴找我刘备结盟的。</p>

通过鲁肃的反应，也不难看出当时人对交州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。</p>

去了，那就是直接退出历史舞台。</p>

而诸葛亮要挑战的，就是这样一个地狱级的副本。</p>

“诸位休息的差不多，我们便继续赶路罢。”</p>

诸葛亮拿出手绢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。</p>

入交州难，在交州内行走更难。</p>

因为交州就是今天的两广。</p>

其中尤以广西的十万大山最为出名。</p>

到处都是崇山峻岭，坡路险道。</p>

诸葛亮拄着一根藜杖，艰难前行。</p>

当地的村落稀疏，茅屋低矮。</p>

百姓衣衫褴褛，赤足在田间耕作。</p>

稻田里的水泛着青黄，显然是因其耕作粗放，远不如荆襄之地的精耕细作。</p>

几个孩童躲在树后，怯生生地望着这群陌生的北人，眼中既好奇又畏惧。</p>

“此地民生，竟如此凋敝。”</p>

刘磐皱眉道。</p>

诸葛亮轻叹：</p>

“交州远离中原，瘴疠横行。”</p>

“又兼蛮汉杂居，历来不受朝廷重视。”</p>

正说着，前方传来一阵喧哗。</p>

只见一群赤膊的蛮人扛着猎物从林中走出，腰间挂着短刀，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们。</p>

廖化下意识地按住刀柄，诸葛亮却抬手制止，上前拱手道：</p>

“诸位，我等自荆州而来，并无恶意。”</p>

为首的蛮人打量了他一番，用生硬的官话问道：</p>

“你们是汉官？”</p>

诸葛亮点头，“正是。”</p>

那蛮人冷哼一声，“汉官来交州，不是征税，就是抓人。”</p>

诸葛亮摇头，“我等只为暂避战乱，绝无他意。”</p>

蛮人将信将疑，最终挥了挥手，带着同伴离去。</p>

刘磐低声道：</p>

“先生，此地民风彪悍，恐怕不易立足。”</p>

诸葛亮望着远处的苍梧城，淡淡道：</p>

“正因如此，才更需有人来治理。”</p>

随后，一行人赶到了苍梧城。</p>

苍梧城的城墙低矮，夯土斑驳，城门处只有寥寥几名懒散的士卒把守。</p>

诸葛亮一行人的到来，显然惊动了城内。</p>

“荆州牧诸葛先生到访？”</p>

苍梧太守吴巨听闻消息，眉头一皱。</p>

荆州毕竟挨着苍梧，此前诸葛亮平荆南时，也是威震岭南。</p>

吴巨自是听过他的名号的。</p>

而且他本人的前领导是刘表，名义上本就是荆州牧的下级。</p>

如今诸葛亮来了，自然也是他的长官。</p>

但吴巨在苍梧这种穷乡僻壤，上不着天，下不着地，逍遥自在。</p>

又哪里肯接受中央政府的领导呢？</p>

诸葛亮必然不是来岭南旅游的，心知来者不善，吴巨连忙召集心腹区景商议。</p>

“诸葛亮？他不是在荆州吗？怎么跑到交州来了？”</p>

区景疑惑道。</p>

吴巨捋着长须，沉吟道：</p>

“听说诸葛亮用人失误，险些丢了荆州。”</p>

“于是他引咎卸任，没想到竟被朝廷派到了交州来。”</p>

“那……我们该如何应对？”</p>

吴巨沉吟片刻，低声道：</p>

“刘备势大，不可明着得罪。”</p>

“不如先迎他入城，探探虚实。”</p>

商议既定，即吩咐手下人妥善准备了。</p>

然后二人一同去迎。</p>

城门缓缓打开，吴巨亲自出迎，脸上堆满笑容：</p>

“诸葛先生远道而来，有失远迎！”</p>

“死罪死罪。”</p>

诸葛亮微微一笑，拱手还礼：</p>

“吴太守客气了。”</p>

入城后，街道狭窄，商铺稀疏。</p>

行人衣衫简朴，显然此地远不如荆州繁华。</p>

吴巨将诸葛亮引入府衙，设宴款待。</p>

酒过三巡之后，诸葛亮才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，递了过去。</p>

“这是……？”</p>

吴巨疑惑接过，展开一看，脸色顿时一变。</p>

——朝廷诏令，任命诸葛亮为交州刺史，总领交州七郡军政。</p>

没错，诸葛亮在零陵逗留近一年。</p>

刘备的文书早就发过去了，让诸葛亮就任交州刺史。</p>

毕竟，交州这种地方他手下可没人愿意去。</p>

如今诸葛亮既然主动提出去这种穷乡僻壤，那刘备当然愿意顺水推舟，直接委任他为交州刺史了。</p>

不过，这个交州刺史的名头，也是有名无实。</p>

毕竟交州只是名义上归属朝廷，实权却掌握在地方土人与汉人豪族手中。</p>

即便诸葛亮是交州刺史了，但交州的地盘，还是需要他靠自己去争取。</p>

这方面，</p>

刘备除了给诸葛亮一个宣称之外，实在予以不了其更多支持。</p>

因为真的没人愿意去。</p>

所以，</p>

诸葛亮看似拿到的，是刘表单骑入荆州的剧本。</p>

但实则诸葛亮的剧本比刘表要难得多得多。</p>

刘表虽然是一人一骑去荆州上任。</p>

但荆州毕竟不是化外之地，当地也是以汉人居多，人心基本上是向汉的。</p>

所以刘表在笼络好几个当地豪族，摆下几场鸿门宴，宰了几个宗贼之后。</p>

便基本确定了自己在荆州的统治地位。</p>

但交州不同，交州远离中原朝廷，是妥妥的蛮夷之地。</p>

当年汉武帝为了消化南越，迁了大量的汉人去交州。</p>

可即便四百年过去，汉人占本地人口的数量依然不如土人。</p>

而且为数不多的汉人都已经发展成了地方豪族，更不会鸟朝廷派来的人。</p>

文化、语言的差异，只是诸葛亮要头疼的问题之一。</p>

更严重的还是交州的地形环境。</p>

交州即现代的两广地区，这里是喀斯特地貌的典型代表。</p>

地形极其破碎，造就了众多的峰林谷底。</p>

这便使得郡县治所，往往相隔数百里的险峻山路。</p>

其破碎情况有多严重呢？</p>

就这么说吧，</p>

即便是今天的广西，依然存在隔村不同话的现象。</p>

更别提两千多前的古代了。</p>

这种地理阻隔，就导致行政效率极其低下。</p>

所以交州看似是一州，实际上七个郡之间压根儿不熟。</p>

说是老大是士燮，但你看吴巨会怕他吗？</p>

你不服就派兵过来把老子灭了。</p>

就怕你一万兵过来，到头只剩下一两千人。</p>

堪称是行军枪毙。</p>

区景在一旁偷眼瞧见，心中暗惊，却强作镇定，笑道：</p>

“原来诸葛先生已是新任刺史，真是可喜可贺！”</p>

吴巨亦回过神来，连忙起身行礼：</p>

“下官拜见刺史！”</p>

诸葛亮扶起他，温声道：</p>

“吴太守不必多礼，本官初至交州，还需仰仗二位。”</p>

吴巨与区景对视一眼，心中各自盘算。</p>

诸葛亮毕竟是朝廷派下来的，两人不太敢得罪他。</p>

毕竟朝廷要真想发兵来打交州，苍梧是肯定挡不住的。</p>

苍梧已经算是交州相对发达的州郡了。</p>

可吴巨也仅仅只能拉出五千兵马来，你便知道军事力量的悬殊了。</p>

所以即便诸葛亮没有带军队过来，吴巨明面上也不敢将其得罪。</p>

最终，吴巨展颜笑道：</p>

“刺史放心，苍梧上下，必当全力配合！”</p>

诸葛亮微笑颔首，目光却深邃如潭。</p>

他看得出，这二人不过是虚与委蛇。</p>

但此刻，他并未点破，把二人惹急了，对他也同样不利。</p>

故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：</p>

“有吴太守此言，本官便放心了。”</p>

在简单的一番寒暄之后，吴巨专门为诸葛亮安排了一间衙署。</p>

诸葛亮谢过，领人去了。</p>

当夜，吴巨府中密室。</p>

“这诸葛亮，分明是来夺权的！”</p>

区景咬牙切齿。</p>

吴巨冷声笑道：</p>

“不急，刘备虽强，但交州天高皇帝远。”</p>

“他诸葛亮孤身在此，能翻起什么风浪来？”</p>

“那……我们该如何应对？”</p>

“先假意顺从，待摸清他的底细，再做打算。”</p>

“倘若诸葛亮愿意乖乖做一个泥塑木偶，不与我们争权。”</p>

“那我苍梧奉他做个交州刺史又有何不可？”</p>

“可诸葛亮若是不安分，那就只能让他‘病死’在交州了。”</p>

吴巨阴恻恻一笑。</p>

不到迫不得已，他不想杀朝廷命官。</p>

但要到杀的那一地步，吴巨并非没有退路。</p>

毕竟外地人意外死在岭南的情况，实在屡见不鲜。</p>

就是你想查，都很难查的清楚。</p>

不过，一次两次还好。</p>

倘若次次你都给朝廷命官“意外”了。</p>

那肯定也是不行的。</p>

所以，</p>

对于杀不杀诸葛亮这件事，吴巨是不想浪费自己的复活甲的。</p>

他也想看看诸葛亮愿不愿意配合。</p>

真配合当个吉祥物，那吴巨肯定乐见其成。</p>

省得死了，朝廷换一个态度更加强硬的人来。</p>

另一边，诸葛亮站在驿馆窗前。</p>

望着苍梧城的夜色，神色凝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