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7章 刘备：朕刚当上皇帝，你便要抗旨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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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备：朕刚当上皇帝，你便要抗旨吗！

章武元年，刘备于雒阳称帝的消息，传至成都。</p>

曹操闻之大惊，乃召集心腹谋士于魏公府密议。</p>

曹操负手而立，凝视案上地图，良久才缓声叹道：</p>

“刘备竟当真胆敢称帝……”</p>

“今吾尚为汉之魏公，如若任之，岂非主动向刘备称臣？”</p>

由于曹操的魏公，是在刘协统治时期封的。</p>

理论上，曹操仍然算汉臣。</p>

而刘备建立的王朝，依然延续汉之火德。</p>

所以曹操不论如何是不能承认刘备的汉帝身份的，不然本就偏居于益州的曹魏集团，直接在意识形态上矮了一个头。</p>

程昱拱手上前，目光锐利，谏言道：</p>

“明公，刘备虽据中原，然益州险塞，易守难攻。”</p>

“今其初登大位，根基未稳。”</p>

“若我等以‘讨贼’之名号召天下，未必不能与之抗衡。”</p>

曹操却摇了摇头：</p>

“刘备乃汉室宗亲，又是合法受禅。”</p>

“今既称帝，天下士民多附之。”</p>

“孤若贸然举兵，何以正讨贼之名？”</p>

“只恐反失大义耳。”</p>

所以我们说，政治是最讲脸面的游戏。</p>

如果但凡刘协死在河南战场上了，曹操现在都能给刘备扣一个“弑君篡位”的帽子。</p>

可问题是人家走了一套完整的禅让流程。</p>

刘协也受封山阳王，在山阳国待得好好的。</p>

曹操拿什么去指责刘备？</p>

程昱一捋胡须，建议道：</p>

“来日，可召集群臣。”</p>

“明公可当众泣诉，诈称天子是被迫退位，然后密诏明公讨贼。”</p>

“再以重金结好巴、夷诸王，使其附和。”</p>

“届时，内外呼应，明公便可名正言顺称王，据蜀抗刘！”</p>

曹洪当即出声反驳道：</p>

“可那刘备乃是合法受禅，天子亦在山阳国无虞。”</p>

“我等如何诈称天子是被迫退位？”</p>

程昱嘴角微微翘起，冷声笑道：</p>

“子廉将军此言差矣，天子是否真是被迫退位，并不重要。”</p>

“重要的是让蜀人相信，天子是被迫退位的。”</p>

曹洪这才恍然大悟。</p>

程昱的意思就是，即便大家都知道刘备合法受禅，只要咱们蜀地不承认就行了。</p>

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。</p>

只要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将此事戳破，又有谁是真的在乎刘协是被迫退位的呢？</p>

只要天子还在刘备手里，那我们永远都可以宣称刘协是被迫退位。</p>

永远都可以宣称，天子受到了胁迫，一切都是刘备逼的。</p>

真相并不重要。</p>

人们愿意相信哪条“真相”，这一点很重要。</p>

翌日，</p>

魏公府大殿，文武齐聚。</p>

曹操身着素服，面容悲戚，立于阶前。</p>

他目光环视一圈众人，忽而掩面泣道：</p>

“诸公！昨夜得密报，天子……天子已被刘备逼迫退位！”</p>

众臣哗然，益州本土官员全都面面相觑。</p>

夏侯惇怒拍案几：</p>

“刘备安敢如此！”</p>

“明公，当速发兵讨逆！”</p>

司马朗沉声说道：</p>

“然刘备势大，若贸然兴兵……”</p>

此时，巴王杜濩、夷王朴胡出列，拱手高声道：</p>

“魏公！我等亦得天子密诏，命魏公为国讨贼！”</p>

这些人早已被曹氏贿重金收买，现在站出来，就是在配合曹操演戏。</p>

曹操乃拭泪，慨然道：</p>

“既天子有命，操虽才疏德薄，亦当勉力为之！”</p>

程昱适时而进，谏言道：</p>

“今刘备僭越称帝，天下动荡。”</p>

“明公既受密诏，当正名号，以安蜀中军民之心！”</p>

夏侯惇等众趁势高声附和：</p>

“请明公进位王爵，统领益州，共讨国贼！”</p>

众将齐声附和，益州官员见大势已定，亦纷纷拜倒。</p>

他们本就与曹操是利益共同体，自无反对其称王之理。</p>

曹操见人心所向，自知大势已定。</p>

然而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。</p>

乃故作为难，推辞道：</p>

“操本汉臣，岂敢僭越……”</p>

程昱正色说道：</p>

“明公若不受王爵，何以号令三军？”</p>

“何以昭示大义？”</p>

曹操沉默良久，终长叹一声，肃然说道：</p>

“既是诸君力谏，操……便暂领魏王之位，以讨不臣！”</p>

为何曹操不敢称帝？</p>

主要还是一州之地，不仅无法获得天下认可，反而可能会激发内部矛盾。</p>

益州本土士族也无法接受曹操肆意妄为到这种程度。</p>

并且这也会给刘备提供讨伐的口实。</p>

同时，曹操喊出称王的口号，是假借汉帝之名。</p>

也就是说，在曹营，他们是不承认刘备的帝位的。</p>

仍然遥尊刘协为汉帝。</p>

如果曹操自己称帝了，不就丧失了最后的政治号召力了吗？</p>

益州本土官员，见曹操把巴王、夷王都请来了。</p>

显然是做足了准备，于是纷纷拜道：</p>

“臣请曹公进位魏王！”</p>

一时之间，魏王千岁之声山呼海啸。</p>

按理说曹操的“魏公”之位，继在河北。</p>

如今退守益州，已无魏地。</p>

为何不用“蜀”号，亦或者“巴”号？</p>

这还是出于政治考量。</p>

曹操的魏公之位，是刘协封的。</p>

如今既然是遥尊刘协为汉帝，自然应当延续旧号。</p>

这是在强调自身汉廷的正统性。</p>

即曹操是“受先帝册封”的。</p>

保持政治连续性，避免因改号引发的内部动荡。</p>

就在文武众官皆议立曹操为魏王时，忽有一人站出来反对，力言不可。</p>

众视之，乃尚书崔琰也。</p>

崔琰据理力争，说道：</p>

“当年高祖杀白马，与诸王立下盟誓，非刘不王。”</p>

“如今刘备虽然称帝，然其手下李翊，有盖寰宇之功，亦仅受国公之位。”</p>

“未有背高祖白马之盟。”</p>

“今明公位及魏公，已是异姓臣子之极。”</p>

“今又进升王位，于理不可。”</p>

众官乃纷纷言道：</p>

“汝独不见荀文若之事乎？”</p>

自曹操称魏公以后，荀彧便与曹操关系变得非常差了。</p>

荀彧不愿再为曹操效力，曹操也不愿放荀彧离去，襄助刘备。</p>

最后，荀彧忧疾十数日，终病亡。</p>

如今众官乃荀彧的例子来谏崔琰，只是在提醒他莫要步荀彧的后尘。</p>

崔琰闻言大怒，叱道：</p>

“时乎，时乎！”</p>

“会当有变，任自为之！”</p>

曹操闻言亦大怒，说道：</p>

“此人正欲效法荀文若！”</p>

于是，命人将崔琰打入大狱。</p>

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立场问题，没有半点退让的可能。</p>

曹操必须表现的非常强硬，才能证明他就是受天子诏封王的。</p>

但凡退让一步，都会显得他理亏。</p>

建安十七年九月，曹魏仍旧焉用汉朝旧年号。</p>

群臣一同奏表，颂魏公曹操之功德，极天际地，伊、周莫及，宜进爵为王。</p>

因刘协不在蜀地，乃直接对曹操的“矫诏”拜之请命。</p>

随后即令钟繇草诏，册立曹操为魏王。</p>

曹操乃拜命受魏王之爵，冕十二旒，乘金根车，驾六马。</p>

用车服銮仪，出警入跸，于成都盖魏王宫。</p>

随后议立世子。</p>

曹操正妻丁夫人无出。</p>

妾刘氏生长子曹昂，后过继于丁夫人。</p>

因征张绣时死于宛城，丁夫人怒休曹操，二人遂不来往。</p>

后有妻卞氏所生四子。</p>

长子曹丕，次子曹彰。</p>

三子曹植，四子曹熊。</p>

四子皆有雄才，于是曹操乃立卞氏为魏王后。</p>

三子曹植，极聪明，举笔成章，最有乃父之风。</p>

曹操欲立之为后嗣。</p>

曹丕唯恐不能继位，乃问计于司马懿。</p>

司马懿授予密计，曹丕从之。</p>

或有一日，曹操去巴郡招抚诸夷王。</p>

诸子前去送行，曹植挥笔成章，大肆称颂曹操之功德。</p>

唯有曹丕拜辞父亲时，只是泪流满面。</p>

左右见之，无不伤感。</p>

于是，曹操乃疑曹植乖巧，心不如曹丕之诚。</p>

于是踌躇不定，问计于司马朗。</p>

曹操虽然不喜欢司马懿，但对其大哥司马朗倒是宠信有加。</p>

司马朗心知弟弟已经押注在了曹丕身上，乃谏言道：</p>

“公不见袁本初、刘景升之事乎？”</p>

曹操闻言大笑，遂正式立曹丕为魏世子。</p>

至十月时，曹操已从巴郡回返。</p>

通过一番游说，或利诱、或威逼。</p>

终于将当地的少数民族收服，成功拉到了各郡巴王、夷王、氐王的支持。</p>

魏王之位，算是勉强在蜀地坐稳了。</p>

曹操当即立下政治口号。</p>

比起历史上刘备的“汉贼不两立，王业不偏安”。</p>

曹操首先要做的是否定刘备称帝的合法性，并强调自身汉室代理人的身份。</p>

于是喊出的口号是：</p>

“汉无二主，伪帝非君。”</p>

“天命在蜀，讨逆即中兴。”</p>

曹魏集团坚称刘备是伪帝，遥奉刘协是正统。</p>

然后为拉拢益州士人之心，曹操再次提出“蜀人治蜀”的口号。</p>

以便为自己称王的基业稳固，继续层层加码。</p>

在基业基本上稳住之后，曹操再次召开大会，商议如何“讨贼”。</p>

“蜀地虽是天府之土，然刘备坐拥中国，又得荆州之富。”</p>

“以益州疲敝之地抗之，早晚败亡。”</p>

“未知公等有何建议，可以抗齐？”</p>

曹操刻意强调刘备的政权是齐，而不是汉。</p>

因为不论是他的魏公，亦或者刘备的齐王，都是在刘协手下封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