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板荡识忠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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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诉辽阳府的那群勋贵，不能再等了！现在就他娘的起事！</p>

随后，乌古论元忠冲进了军营，用自己的印信，签押之后，就要唤来军使，让他们速速将完颜亮已死的消息传播出去。</p>

然而有一人却是大踏步的入内，并且牢牢攥住了乌古论元忠的胳膊。</p>

乌古论元忠恶狠狠的抬眼望去，却只见此人须发花白，年逾花甲，却是身强体壮，衣冠俨然，是一副汉臣打扮。</p>

身为国族，乌古论元忠即便年轻，也是可以俯视一些汉臣的，然而面对面前此人，他还是连喝骂声都没敢骂出口。</p>

原因无他，因为这名汉臣名字唤作张守素，资历甚重，父亲为辽国大员，官至节度使。张守素年少时还曾经参与过高永昌建立渤海国，最终投了金国。</p>

他如今身兼数职，既是兴平军节度使，又是东京路转运使。</p>

在如今这种局面的中，张守素相当于实打实的封疆大吏。</p>

而他在朝中也不是两眼一抹黑，此人的族弟，就是当朝尚书令张浩，此时正在汴梁辅佐太子完颜光英监国。</p>

张守素本人也不是什么凡人，性情醇厚刚毅，无论朝中还是地方，官员与百姓对他都是又敬又怕，以至于有种说法，只要犯了疟疾，将张守素这三个字写在纸上后贴身上，就可以痊愈。</p>

而张守素在此地，也是因为他督促转运粮草，发现前线不对头之后，快马加鞭来到涡口，然后就听到了这般晴天霹雳的消息。</p>

“张公，你为何拦我？”乌古论元忠皱起眉头，看着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的右手，冷冷来问。</p>

张守素花白的胡须颤了颤，还是言道：“元忠你实在是过于急躁了。”</p>

废话，这种事情不急哪里行？</p>

心中这样想着，乌古论元忠却是反问出声：“哦？如张公所言，我该如何去做？”</p>

“老夫与你一封书信，你带着去找尚书令张公，然后去见监国太子，涡口这边与徒单贞那里，老夫会想办法敷衍。”张守素语不惊人死不休，并且直指问题的核心：“你到辽东见到曹国公的时候，只提醒他一句，事态紧急却又不是那么紧急，契丹贼不能不灭！关键在于祖地一体，也就是仆散部与纥石烈部的支持！”</p>

张守素虽然说的又快又多，但乌古论元忠还是瞬间就醒悟，并且大礼参拜：“若不是张公提醒，小子险些犯了大错，之前无礼之处，还望张公见谅。”</p>

张守素言语中有几层意思。</p>

第一个是身为太子的完颜光英还在，乌古论元忠此时大肆宣称完颜亮已经死了，难道就不怕在汴京的金国中枢官员立太子当皇帝？</p>

就算完颜雍胜券在握，难道金国不要中原了？不要朝中精英了？到时候朝中衮衮诸公如何自处？</p>

现在张守素给了乌古论元忠创造机会，让他跟尚书令张浩合谋，控制住乃至杀掉太子完颜光英，给完颜雍扫清障碍。</p>

第二个是张守素作为转运使，可以插手地方事务，并且能用后勤来与大军作沟通。</p>

跟随完颜亮的三万户已经彻底完了，但涡口还有些许兵马，徒单贞那里也有三万户，总归还是可以布防的。</p>

第三个则是完颜雍本身的问题。</p>

此时完颜雍并不是在辽阳府老巢，而是被纥石烈良弼裹挟着到了临潢府。</p>

所以他不可能直接登基，摆在他面前的两大障碍。一是在他身边的当朝尚书左丞，纥石烈良弼；另一个则是手握重兵，依旧在襄樊鏖战的仆散忠义。</p>

只要能搞定这两人，完颜雍就可以登基了。</p>

甚至不用管完颜亮究竟是死是活。</p>

而所用的手段，张守素也指了出来，第一是让金国辽东祖地都支持他；第二则是打败契丹起义军，不用全歼，只要打一场胜仗，就足以有威望来号令大军。</p>

到时候纥石烈良弼也没有办法抵挡！因为他就算才华纵横身居高位，却只是姓纥石烈，而不是姓完颜。</p>

尚书左丞的政治地位是朝廷中枢给的，而完颜雍则是代表着新的朝廷中枢！</p>

待亲眼看着张守素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写罢，并且封装在信封中后，乌古论元忠终于抑制不住，询问出声：“张公，我乃曹国公之婿，为他奔走实属正常，然则张公素来是刚直之人，为大行皇帝所提拔，为何要出手相助？”</p>

张守素叹了一口气，摆了摆手说道：“老夫侍奉的皇帝许多，就连高永昌那厮老夫要示之以忠，可难道这天下就只有皇帝吗？百官呢？万民呢？他们难道就不需要忠诚与保护吗？莫要再论其他，尽量拉一些兵马，速速走吧！”</p>

乌古论元忠对着张守素大礼相拜，随即捏着书信，转身就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