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镇又接着道：“我想周老爷应该也料到了这一点。他不确定卫夫人是不是真的隐藏有另一个身份，但他只知道卫夫人身边绝不会有帮手，所以他只需要试探你的反应，就是知道是不是真的了。”</p>
“一个孤独的复仇者，又怎么会有帮手。”周二先生仰天为卫夫人悲叹，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，还是笑。</p>
“所以，周老爷子留下来指证卫夫人的证据，不是那块玉诀，而是王大麻子！只要你对王大麻子动手，他就能肯定答案！”徐镇字字着力，“只是他低估了卫夫人，被卫夫人察觉，反而让自己先遭了秧！”</p>
周二先生静静地站在原地，一言不发。</p>
另一边的王大麻子听到这里，脸色刷地一下，变成了愠怒的红色。</p>
他这才意识到，自己被周老爷子利用了！内心破口大骂老狐狸，只是碍于徐捕头在场，不敢造次。</p>
“当时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一环。”周二先生露出一抹苦笑，似乎没想到被自己的老爹给算了了，“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环的？”</p>
“王大麻子说，周老爷给他的证据是块玉诀时，我就怀疑了。”徐镇说道，“不过一开始我还没想到，那神秘剑客会是你的。直到秦师爷提起你的外号‘玉面银剑’，我才想联想到你身上来。”</p>
“你的推测没有错。听说你在老家出现时，我就预感到不妙了。”周二先生承认道，“然后到了昨天，在酒神湖遇到你，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，你就会发现真相。”</p>
“所以你就杀了你的妻子？”徐镇凝视着他。</p>
周二先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，叹了口气，一脸落寞地说道：“这场闹剧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，我是周府的罪人，一切由我认识她开始，也由我亲手杀了她结束。”</p>
见他这样，徐镇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，周二先生似乎已心生死志，这样就算他知道组合毒药的线索，也未必会说出来。</p>
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。“卫夫人给周老爷下的组合毒药，是从哪里弄来的？”</p>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周二先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。</p>
“不见得吧？”徐镇盯着周二先生的手，防止他突然自刎，“组合毒药可不常见，你对这个词却一点都不惊讶，就算没有听卫夫人提起过，应你该也在暗中调查过吧？”</p>
“我的确有调查过！”周二先生忽然抬起头来，眼中已出现一种剑锋般锐利的光芒，“既然你也从三弦老人那里领悟了势剑，只要你能赢我，我就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。”</p>
“不行。”徐镇摇了摇头，“你现在心生死志，一定会败在我剑下的，那时候我怕自己收不住手。你还是先把知道的说出来吧。”</p>
“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？”周二先生忽然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。</p>
徐镇不明白他这是何意，皱眉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样的人，我只知道你的心态，绝不是正常人的心态。”</p>
“你错了。这世上的人虽然分为很多种，但真正的剑客，只有一种！”周二先生一字字吐道。说完，他忽然抬脚往木地板一踏。</p>
只听得轰隆一声响，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冲破木地板，从楼下飞上来。周二先生一抄手，就握住了这把银剑。</p>
他一握住这把剑，整个人就变了。</p>
眼神和气质，全都变得凌厉起来，就好像一个赌徒，手里忽然多了一笔用不完的赌本。</p>
徐镇只好闭上嘴，周二先生之前是心怀死志不假，但一颗剑客的心也绝不容忽略，他现在手里有了剑，死志已完全消失不见，整个人都散发着剑刃般的锋芒。</p>
“既然如此，那便战吧！”</p>
徐镇双脚往前迈一步，踏进室内，“呛”地一声清脆剑吟，他已拔出腰前的铁剑。</p>
他感觉到周二先生的锋芒全都对准了自己，剑势已经抬头，这一战已不可避免。既然如此，他也想见识了一下周二先生的势剑。</p>
门外，秦无双和王大麻子都瞪大了眼睛。他们意识到，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，而他们将有幸成为唯二的见证者。</p>
突然之间，周二先生已出手，他忽然迈了一步，整个人就飘到了徐镇面前，银剑斜斜地推出，不疾不徐，直奔徐镇的胸下三寸的气海穴而去。</p>
王大麻子顿时又死死地握住刀柄，脸色铁青，当初他就是差点死在这一剑之下，今日以旁观的角度再看这一剑，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挡住。他竭力张大眼睛，想要看看徐镇怎么应付这一招。</p>
“果然是势剑！”徐镇内心暗叹一声，此前都是猜测，如今终于坐实，同时他也出手中铁剑，直直地往周二先生握剑的手点去。</p>
势有强弱，源于人，发于剑，人和剑的交接处，是剑势最为薄弱的地方。他这一剑看似轻飘，却直逼要害。</p>
周二先生果然立即撤剑，转了个身，又是一剑横扫。</p>
徐镇矮身躲过，一口气连出三剑。周二先生的剑慢，他的剑快。虽然没能刺中周二先生，却将他逼得步步后退。</p>
眼看就要踩到卫夫人的尸体了，周二先生忽然用力蹬地，从窗户窜出去，湖面上有条小舟，周二先生凌空飘落在小舟上。</p>
徐镇紧跟着追了出去，两人在小舟上再度交手。</p>
几个呼吸的功夫，小船已出现了窟窿和裂缝，那是被剑扫过，或者是刺过而留下的痕迹。</p>
船舱开始进水。</p>
周二先生又一剑对着徐镇的脚扫下来，被徐镇躲了过去，整个艘船却断开分成了两截。</p>
这样就变成了徐镇和周二先生各站一头。但徐镇脚下的船板早已穿孔冒水，这下沉得更快了，湖水已漫到脚踝。</p>
水战不是徐镇的长项，他不得不施展轻功，朝岸上掠去。</p>
还没有掠到岸边，他忽然感到有股一股无形却沉重的压迫感自后背传来，更有有一颗颗鸡皮疙瘩冒起。</p>
不用回头，他也知道周二先生也发动了势剑，这一剑和之前剑一模一样，一种沉重得仿佛要压碎灵魂的气势。</p>
“看来要用那一招了。”徐镇内心暗叹一声。</p>
只见他在空中忽然倒折回去，虽然没有转身，却精准无误地避开了周二先生那一剑，同时铁剑自腋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。</p>
银剑偏了三寸，从徐镇的脖子侧边掠过，周二先生的脸色却突然凝固，一柄铁剑从他的左肋斜斜穿入，自背后穿出。</p>
只是一刹那，徐镇已抽出铁剑，朝木板桥上掠去。周二先生也从空中坠下来，</p>
沉没在湖中，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，每一圈涟漪都带有周二先生的血。</p>
徐镇怔怔地看着那一圈圈血水，久久无言。这场决斗他赢了，线索却断了，几乎可以用胜如不胜来形容。</p>
“你应该留个活口的。”秦无双从阁楼出来，一脸惋惜地朝徐镇走过来。</p>
“我也想留他一个活口，但刚才那一剑，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。”徐镇苦笑。</p>
那一招，其实是他将扶桑剑客绝招“燕返”，从弦音中领悟到的势剑融合，然后又研究了天下所有剑法的剑路结合在一起，才创造出来的绝招，取名为“回首剑”。</p>
到目前为止，他还没有办法控制“回首剑”。如非万不得已，他都不会使用“回首剑”，刚才那种情况，实已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。</p>
因为周二先生的剑势已牢牢地锁定了他，不管往哪个方位躲，都必定会被削中，除非逆境而生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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