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到了，就在……”</p>
3</p>
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，公鸡还没有啼叫。</p>
一户小农院，厢房已掌起青灯。</p>
庭院靠墙位置有口水井，边上用支木棍挑着一盏灯笼。</p>
灯笼下有副架子，架子上有块磨掉了大半的磨刀石，井水从磨刀石上缓缓流过。</p>
磨刀石前有张小凳子，一个麻衣男人坐在小凳子上，手中有柄二尺长的弯刀。男人左手压住刀尖，右手握着刀柄，慢慢地推磨着刀刃。</p>
天还没亮的时候男人已经在磨刀，天完全亮之后男人依旧在磨刀。</p>
刀刃和刀身都已经光亮如银，泛着渗人寒光，但男人依旧缓缓推动弯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，就连速度都没有任何变化。</p>
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柄弯刀，眼中却有着深如古井般的痛苦，仿佛他磨的并不是刀，而是他自己。</p>
忽然，男人的耳朵动了动，似乎听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。</p>
院子的宅门关闭着，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，因为根本没有门栅，只是虚掩着。</p>
这并非穷到没钱买锁的地步，而是男人很清楚，如果有人敌人来袭，单凭一把锁是没有用的，反而会让自己丧失警惕心。</p>
那两扇渡上厚厚一层铜皮的大门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。这绝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。</p>
铜门的缝隙处投射进来一道人影，随着铜门缓缓打开，麻衣男人也动了。</p>
宛如猎豹般的速度，男人眨眼间冲到铜门边。</p>
那两扇铜门才打开一道仅能供小孩子侧身经过的缝，露出外边的白衫，他手中的弯刀已略过门缝，对着白衫人立劈过去！</p>
这一刀眨眼间已劈到白色的衣衫上，不可谓不快。</p>
但这一刀并没有劈中白衫人，麻衣男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。不过这并不重要，他已经挥出第二刀。</p>
这一刀比第一刀更快，也更狠。</p>
经验告诉他，第一刀就能劈死敌人的机会并不多，除非是专门练习拔刀一刀斩的刀客。</p>
他没有练习过，也不想练那种不实用的东西，因为他准备着随时应付多个敌人。</p>
只是这一刀依旧没能砍中白衫人，不过这次麻衣男人看清楚了，白衫人的步法很灵动，刀刃刚刚碰到白色的衣衫，他一撤步就滑走了。</p>
此时铜门已经完全打开，麻衣男人立即躺地，挥出第三刀。</p>
这一刀比上一刀更快，更狠。</p>
更快更狠的刀法只会有一种结果，那就是更能要人的命。</p>
这一刀虽然是奔着白衫人的脚而去，但等这一刀砍断白衫人的脚，那就和要他的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。</p>
就在这一瞬间，忽然有道耀眼的剑光亮起。</p>
麻衣男人只看得一轮无缺的圆月，月光倾斜而下。</p>
他忽然有种预感，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轮圆月下。</p>
4</p>
麻衣男人瘫坐在地上喘息着，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滴落在双腿间，弯刀落在他脚边。</p>
他没死在那轮圆月下，但看起来疲惫极了，双眸暗淡无神。</p>
“你受过伤？”铁剑系在徐镇腰前，他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，呼吸平稳，似乎从来出过手般。</p>
“这你也能看出来？”麻衣男人抬头，一脸惊讶地看着徐镇。</p>
“很少有我看不出来的东西，尤其是与我动手的人。”徐镇淡淡地说道，“如果我没猜错，你是伤在天枢和气海上？”</p>
“不愧是徐捕头！”麻衣男人失魂落魄地说道，“别人都说你剑术天下无双，之前我并不信服，现在我不得不信。”</p>
“那只不过是因为你受了伤。”徐镇凝视着他，“如果你没有受伤，未必没有机会赢我。”</p>
“你不必慰抚我。”麻衣男人忽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要难看，他看了眼躺在脚边的弯刀，“就算我在全盛状态下，也绝不是你的对手。”</p>
“你错了。”徐镇摇了摇头，“要赢一个出手很快的人，未必就要比他快。所以，不管是什么人，只要找到对手的弱点，你就永远都有机会。”</p>
“我王大麻子虽然自诩刀法不错，但还有自知之明。”自称王大麻子的男人黯然说道，“你和二月份时我遇到的那神秘人一样。看到他出剑，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赢了。但我没想到，连他一招都挡不住。”</p>
“扬州还有这样的剑术高手？”徐镇诧异地问道。</p>
王大麻子的刀术已经算是很不错了，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，能够一剑击败他的人，着实不多。</p>
“本来我也以为没有，但现在已经有了两个。“王大麻子说道，“一个是你，另一个是那蒙脸的神秘剑客。”</p>
徐镇道：“那时候你可是在全盛状态？”</p>
王大麻子苦笑。“如果不是，我又怎么会说在全盛状态下，也不是你的对手？”</p>
徐镇骇然，道：“这么说，你身上伤就那神秘剑客一剑造成的？而且至今都没有恢复？”</p>
王大麻子点点头。“剑伤虽然已经痊愈，但剑气已透过肌肤，钻入体内，重创经脉，岂是那么容易恢复？”</p>
顿了顿，他又接着说道，“如果不是那人太自信，砍了一剑就以为我死定了，我早就没命活到今天了。”</p>
徐镇忽然看到一样东西，旋即明白王大麻子的剑伤有多重，那神秘剑客的剑术有多高。</p>
他不禁喟叹道：“不管是谁，剑法能达到那种境界，都会很自信的。”</p>
那是一块架在水井边，磨损异常严重的磨刀石，再结合王大麻子脚边那把埕亮的弯刀，徐镇估计王大麻子是想借磨刀的方式磨掉体内的剑气。</p>
剑气透过肌肤，由表入里，并在体内停留，此人对剑术的掌控，实乃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。徐镇自愧不如。</p>
“那神秘剑客为什么要对你下此毒手呢？”徐镇收起感慨，转入正题，凝视着王大麻子。</p>
根据秦无双的消息，这王大麻子就是那个暗中调查卫夫人的人。</p>
徐镇隐约觉得，那神秘剑客应该与卫夫人有关系。</p>
在他印象中，只有孙大掌柜有这份剑术造诣，但以孙大掌柜的身份和孤傲心气，卫夫人恐怕还请不动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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