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糖糖和果果，两个小孩子看看爸爸，再看看妈妈，也跟着笑了。</p>
笑完之后，两个小奶娃朝着陆妙竹伸出了小手：</p>
“好漂亮！糖糖喜欢！喜欢！麻麻，糖糖想要穿裙子！”</p>
“果果要穿，转圈圈！漂酿！麻麻，真好看！”</p>
两个小丫头。</p>
自从生下来到这么大，从来就没有穿过新衣服。</p>
以前陆妙竹为了补贴家用，也常常出去帮人做衣服。</p>
但是，没有一件是给自家孩子的。</p>
都是谁家衣服实在是不要了，她就捡回来，缝缝补补，再要么，就是大人破了的衣服，拿过来改小给自己的孩子穿。</p>
糖糖和果果的身上，永远都是灰蒙蒙，暗沉沉的。</p>
一头蓬松枯黄的头发，像是杂草，四肢纤细瘦弱。</p>
看起来，就像是两棵大头豆芽菜。</p>
然而。</p>
现在的糖糖果果，小脸蛋终于红润起来。</p>
身上也长了一点肉。</p>
一头头发，用红色的毛线扎了两个小团子，看起来可爱又漂亮。</p>
陆妙竹心里也感慨极了。</p>
她伸出手背，擦了擦眼角的湿润，露出笑脸，点点头道：</p>
“好，妈妈现在就给你们换上，看看合不合适。”</p>
她说着，就带着孩子们去房间里换了裙子。</p>
两个小奶团子里面穿着紧身的棉毛衫，外面套了一件小裙子，看起来可爱又漂亮。</p>
苏白竖起大拇指。</p>
“糖糖果果真漂亮！”</p>
两只小家伙顿时捂住脸，露出害羞的小神情来。</p>
不过。</p>
苏白心里清楚。</p>
这个季节穿这条小裙子，还有点冷。</p>
等明天挣了钱，再给两个孩子一人添置一双厚厚的加绒丝袜才是。</p>
等到两个奶团子开心完了，冷静下来后。</p>
苏白又给两人重新盛饭。</p>
一人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，吃着鲜美的菜，一家四口，其乐融融。</p>
吃完饭，陆妙竹烧水给两个奶团子洗了澡。</p>
找了干净的换洗衣服，又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，奶团子这才沉沉睡去。</p>
陆妙竹从房间出来，准备洗漱。</p>
却发现苏白坐在门槛上。</p>
陆妙竹正准备走过去，苏白却忽然开口喊住了自己。</p>
“妙竹。”</p>
苏白开口道。</p>
陆妙竹当下停下了步子，疑惑转头看着他：“怎么了？”</p>
“你今天遇见什么事了吗？”</p>
苏白开口问道。</p>
他站起身来，看着她，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。</p>
今天陆妙竹回来的时候，情绪似乎有些不对。</p>
苏白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，但是，后来吃饭的时候，她一言不发，脸上都是疲惫。</p>
他猜测。</p>
或许，是遇见什么事了。</p>
“没，没什么。”</p>
陆妙竹顿了顿，下意识侧开头，抿了抿嘴唇，开口道：“我只是有点累了。”</p>
她说着，又转过来看着苏白，露出了一个笑脸。</p>
“你看，我没事。”</p>
苏白：“……”</p>
明明脸上写着，她有事。</p>
苏白和她对视了片刻，到底是没选择继续追问下去。</p>
“那好，要是发生了什么事，你就告诉我。”</p>
苏白轻声道。</p>
“毕竟，我们是夫妻。”</p>
陆妙竹一颤。</p>
“……嗯。”</p>
她良久才应了声，而后快步离开了。</p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/p>
翌日。</p>
苏白这一次天还没亮就起来了。</p>
他起来是编箩筐的。</p>
昨天箩筐没编织完，他现在又急着要，当下只能一大早起来编。</p>
又花了一个小时，总算是将箩筐编制完毕。</p>
苏白看了一眼天色，刚刚泛起鱼肚白。</p>
他站起来，松了松筋骨，开始熬粥。</p>
昨天清明果已经吃完了。</p>
不过晚上的炒腌菜还剩下不少，就粥刚够。</p>
苏白想。</p>
或许，是该考虑早上让孩子多吃点牛奶和鸡蛋了。</p>
他匆匆忙喝了一碗粥，垫了垫肚子，而后将板车准备好，用麻绳将箩筐固定好。</p>
在箩筐里面垫上一层塑料皮，最后将全部的黄鳝装进去。</p>
“明天还得再编一个箩筐才行啊……”</p>
苏白看着箩筐里面挤挤挨挨的半箩筐黄鳝，当下皱起眉头有些担心。</p>
虽说黄鳝这东西耐活。</p>
但是，这一下子堆太多，也不太妙啊。</p>
苏白往里面倒了水，之后赶紧推着板车，朝着庆安县城走去，路上不停的用随身带着的大水桶往里面淋一点水。</p>
这一次，苏白路上没有停下来摘野菜。</p>
他担心黄鳝闷死，这就得不偿失了。</p>
一路紧赶慢赶，苏白总算是抵达了庆安县城。</p>
而这一次。</p>
他比以往要快了二十分钟。</p>
整个人累得浑身发抖。</p>
“哟！小伙子，今天来的挺早啊！”</p>
摊主夫妻刚好是忙碌的时候。</p>
一大早看见苏白过来，当下略略有些惊讶。</p>
苏白将板车停在路边，擦了一把头上的汗，喘了两口气，这才总算是稍稍缓了过来。</p>
“今天鱼有点多，怕死在路上。”</p>
他咧嘴一笑。</p>
闻言，摊主赶紧和媳妇儿打了声招呼，而后走了出来，探头朝着板车上的箩筐看了一眼。</p>
他一脸惊愕。</p>
“乖乖！今天怎么这么多黄鳝？起码有七八十斤吧？！”</p>
昨天来的时候才十几斤。</p>
结果今天过来，居然直接变成了一箩筐！</p>
这也太多了！</p>
苏白笑了笑，道：“都是昨天下午才收来的，新鲜着呢！叔，你看看，你放心，死了的我带回去，不卖给你。”</p>
摊主顿时心里舒服了不少。</p>
这一箩筐，死伤在所难免。</p>
死的黄鳝肉肯定没有新鲜的好吃。</p>
他们这种小摊小贩，食材也是很讲究的。</p>
“行，那现在先称一称！”</p>
摊主点点头，去拿了秤，过来分批次称重。</p>
期间将死了的黄鳝挑出来，扔回箩筐里。</p>
十几分钟后，总算是将半箩筐多的黄鳝给称完了。</p>
“啧！今天可不得了，足足八十九斤！”</p>
这个数字，饶是苏白，都感到惊讶。</p>
昨天履行承诺，只要是村民们带了黄鳝来，他全都收了下来。</p>
万万没想到，居然这么多！</p>
“这是八十九块钱。”</p>
摊主倒也爽快。</p>
边说着就回头去拿钱。</p>
而后，走了过来，将钱全都递给了苏白。</p>
八张大团结，其余的全都是一块钱面额的毛票。</p>
苏白接了过来，又说了声谢谢。</p>
却见摊主搓了搓手，有些无奈的看着他。</p>
“那个……小伙子，有件事儿我得和你说一声。”</p>
苏白顿了顿：“叔，您说。”</p>
“这样，我和我媳妇儿这鳝鱼面摊子也才刚刚开张没多久，每天用掉的黄鳝也就是二十多斤，你这十几斤拿过来，我们还好销售，但是你这要是每天都是百八十斤的，我们这是真的用不了。”</p>
摊主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。</p>
他实在是低估了苏白收黄鳝的程度。</p>
这要是每天百八十斤。</p>
他们这摊子，也卖不掉啊！</p>
总不能直接砸在自己手里吧？</p>
苏白闻言，面色平静的点点头。</p>
他对着摊主笑了笑，道：“叔，我知道了，那这样，您这一批黄鳝先用着，过两天我再过来给您送，每天不送多，二十斤，您看怎么样？”</p>
摊主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。</p>
当下看着苏白，道：“害！你这年轻人还怪会做生意！行！只要是二十多斤，我们都收！”</p>
苏白又和对方道了谢。</p>
之后推着板车，离开了鳝鱼面摊子。</p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</p>
苏白的肚子，饿得难受。</p>
胃壁贴在一起蠕动，加上因为用力过猛，导致四肢的肌肉颤栗。</p>
他实在是没熬住，走到卖煎饼的摊子旁，坐了下来。</p>
就是农家的小马扎。</p>
苏白看着黑色的铁锅里，在油里被煎得滋滋作响的煎饼，道：“同志，煎饼怎么卖？”</p>
卖煎饼的是一个中年大姐。</p>
只有她一个。</p>
这年头做生意的还是男人居多，再不然，就是和自家男人一起出来做生意的。</p>
妇女单独出来抛头露面的，少之又少。</p>
大姐正在忙活。</p>
听见苏白问，她爽朗大方道：“萝卜丝儿馅的一毛一个，要带肉的就是三毛，你看看，要吃啥口味？”</p>
苏白道：“给我拿三个萝卜丝煎饼吧。”</p>
“好嘞！”</p>
中年大姐应了一声，边说着边用油纸给苏白包了三个萝卜丝煎饼。</p>
他饿得眼发晕，接过来，吹了吹，大口大口的吃着。</p>
肚子里饱了。</p>
脑袋也就逐渐能够思考了。</p>
实际上，今天的状况，在苏白的预料之内。</p>
虽然是上辈子走过的路，但是，他却比上辈子走的更快，更急。</p>
上辈子自己积累第一笔资金，单单是卖黄鳝攒钱，就攒了一年。</p>
那会儿自己束手束脚，一切都是摸石头过河，从来不敢大胆试探。</p>
如今不一样了。</p>
他知道卖黄鳝能挣钱。</p>
一口气进货这么多，一个小小的鳝鱼面摊，肯定吃不下。</p>
苏白必须找其它出路才行。</p>
比一个鳝鱼面摊需求量更多的，在庆安县城内，只有一个地方。</p>
水产供销社。</p>
顾名思义，就是整个县城的水产销售地点，和杂货供销社一个性质，不过是专门卖水产的就是了。</p>
去那里碰一碰运气，实在不行，就去省城。</p>
苏白就不信，这么大一个县城，吃不下自己这几百斤的黄鳝！</p>
三个煎饼下肚，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。</p>
苏白起身。</p>
掏出钱付钱。</p>
大姐这会儿在忙，道：“等等，我先倒油，马上就好。”</p>
苏白没说话。</p>
他看着大姐从一旁的桌子底下，拿出了一个小白色的油壶，往煎饼锅里倒油。</p>
这油一看就是纯正的菜籽油。</p>
透亮又喷香。</p>
苏白的脑袋里，一个念头忽然闪了过去。</p>
“大姐，你这油，是自己榨的吗？”</p>
大姐应道：“那肯定啊！自家种的菜籽，去年在县城北的榨油厂榨的，香着呢！”</p>
苏白点头，若有所思。</p>
大姐倒完油，接过钱，苏白这才和对方道别。</p>
他没有直奔水产供销社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