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誉脸色一白，道：“大人此言何意？下官却不明白。”</p>

周威淡淡一笑，道：“在提审大人之前，我已先审了几个弥封、誊录的官员。</p>

他们官卑职小，听命行事，只求减轻罪责，可没有童大人这般风骨，已经招了。本官按图索骥，果有所得。”</p>

童誉几乎软倒，道：“下官不明大人的意思。”</p>

“呵呵，来人，把那些墨卷、朱卷拿上来给童大人再阅阅卷。”</p>

几个校尉将七八份墨卷、朱卷分别摆在童誉左右。</p>

乡试、会试考试时，考生手答的试卷称为墨卷，经弥封后，誊录官用朱笔原封不动抄写下来送给阅卷官看的，称为朱卷。</p>

看着眼前七八份经自己手取中的试卷，童誉犹作困兽之斗，道：“这确是下官阅过的卷子，后面还有下官批语。”</p>

周威笑道：“本官看到了，这篇湖南士子的文章，童大人批的是‘纵擒在握，顺逆因心，更妙得书卷之腴，不是描头画角’。</p>

这篇广东士子的文章，大人批的是‘神到机流，珠圆玉润，辟径森秀，运笔爽劲’。</p>

这福建士子的文章，大人批的是‘实理虚神，两两并到，灵动之气几于添毫欲活’。</p>

文章我是看不懂的，不过批语都是好词儿，本官倒也略知一二。”</p>

童誉只能寄望周威是个外行，忙道：“这几篇文章确是出类拔萃，大人可请内行一看便知，若下官作违心之批，甘领罪责。”</p>

“这却不必，本官不看文章，只看人心之私。大人没发现这几份卷子有些古怪？”周威冷笑道。</p>

“什么……古怪？下官不知。”</p>

“弥封墨卷的封条上均被人用指甲掐出一条痕，相应的每份朱卷第一个‘之’字最后一笔都略粗一些。</p>

此等情况只出现在部分广东、湖南、福建士子卷上，而这些人无一例外，皆榜上有名。</p>

弥封誊录之人都招了，大人还想力挽狂澜么？”周威笑道，如猫捉耗子，一步一步摧毁童誉的心理防线。</p>

童誉浑身一软，坐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道：“我招，我招，请大人开恩。”</p>

北司诏狱内就惨烈了许多，贾琮才提拔的掌刑千户唐斩，好容易逮着一个大案钦案，急欲出成绩，向贾琮一展才能。</p>

因亲自蹲守诏狱，日夜不离，严令属下拷打刑讯，甚至亲自动手，把一众犯人折磨得后悔做人。</p>

唐斩与周威风格不同，他素来沉默寡言，懒得和犯人磨嘴皮子，只把诸犯官往刑室一拉，站成一排观刑。</p>

“诸位大人难得驾临一回，也不能白来了，本官少不得要尽尽地主之谊。古人云，刑不上大夫。便先请诸位观看观看罢。”</p>

啊……但见室内水雾蒸腾，铁床上的赤身犯人惨叫连连。</p>

“给诸位大人说说，这叫什么名堂。”唐斩道。</p>

行刑百户看了众人一眼，狞笑道：“诸位大人有礼，此刑名曰‘刷洗’。</p>

先用开水浇在犯人身上，就像这样……再用铁刷刷过，保证数次之后，血肉模糊，露出白骨。”</p>

众官身子一颤，牙关咯咯作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