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点头叹道：“芳哥儿实至名归，比我家这畜生强过万倍。”</p>

贾芳忙逊谢。</p>

贾琮笑道：“芳哥儿，过来我问你句话。”</p>

“请三叔垂询。”贾芳忙走到他身边俯身倾听。</p>

“宝玉这两下子能杏榜题名？尽管直言。”贾琮低声道。</p>

“按常理来说，绝无可能。”贾芳轻声道。</p>

“嗯，好。”贾琮笑道：“芳哥儿去东府书房候着，我有话说。”</p>

“是，三叔。”贾芳告退。</p>

“事情已弄清楚了，宝玉当你的贡士去罢。”贾琮笑道：“老爷，若北静王爷有何吩咐，请告于我。琮遵谕承办。”</p>

贾政有些难为情，干笑着答应，又给琮哥儿惹了麻烦。</p>

“无妨，咱家出个进士也是好事。”贾琮笑了笑，告辞离去。</p>

宝钗、黛玉、凤姐儿等也随他去了。</p>

只有湘云在后面瞪着大眼睛，忿忿不平看着贾琮的背影，卑鄙下流无耻好色的混账！</p>

——</p>

贾琮回府先去见了庞超。</p>

“琮哥儿，你来的正好，看看今科杏榜。”庞超手里拿着一卷名册笑道。</p>

“正想与先生请教此事。”贾琮道。</p>

“哦？可看出了名堂？”庞超道。</p>

贾琮接过榜单一看，果然贾芳、贾宝玉名列其中，道：“别的名堂没看出来，不过宝玉这小子能榜上有名，必有古怪。”</p>

庞超自然知道不是他的手笔，因问道：“是何人所为？”</p>

“或许是北静王爷。”贾琮把方才贾政等人的话复述了一遍。</p>

“雕虫小技耳，不值一哂。”庞超摆手笑道。</p>

贾琮忙问其故。</p>

“不拘是北静王或是他人，力扶宝二爷上位，要么是籍此示好于你；</p>

要么是知道你与二房龃龉，欲使兄弟阋墙；</p>

要么是埋下科考舞弊伏笔，留待将来使用；</p>

要么是察觉新党所布之局，将计就计，诱新党借此香饵打击旧党主考，挑拨你与新党的关系。</p>

此四者，或兼而有之，无出其中矣。”庞超淡淡笑道。</p>

贾琮思忖半晌，深以为然，凭宝玉那几篇狗屁不通的文章，若流传出去，不仅笑掉人大牙，更会激怒无数落第举子，造成贾府与士林间的尖锐矛盾。</p>

到时候，天下士子怒吼一声，天子门生，宁有种乎？</p>

则必动摇国朝科举制度根本，今上无论如何都会严惩，以维护科举考试公信。</p>

宝玉这件事儿，看似他个人的小事，若经舆论一炒，贾家、贾琮绝对会成为天下所有不第士子集火的焦点。</p>

深知后世炒作之害的贾琮忙把这番想法说了。</p>

庞超捻须笑道：“琮哥儿能虑及此，可谓生于忧患矣。甚善。”</p>

贾琮忙拱手道：“先生谬赞，此事风险极大，即便始作俑者并无害我之意，若被他人察知定成大患。</p>

可如今杏榜已定，我即便想把宝玉拿下来，也不可能了。”</p>

庞超笑道：“未必。”</p>

“计将安出？”贾琮喜道。</p>

庞超提笔在白纸上滴下一滴墨迹，道：“琮哥儿，宝二爷之事便如这滴墨，如何能在白纸上掩去此迹？”</p>

贾琮茫然。</p>

庞超呵呵一笑，把砚台打翻，倾于纸上，顿时白纸尽染。</p>

“现在你还能找到那滴墨迹乎？”</p>

贾琮若有所思，道：“先生之意是掀了桌子？”</p>

“掀了桌子，何意？”</p>

“额，就是不顽了，重新来过。”</p>

庞超笑道：“虽不中，亦不远矣。”</p>